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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说八零甜妻萌宝宝36

霸道的男人

  陆驰骁也不拐弯抹角。他还要哄他家徐老师呢,肯定生气了,刚还想挣开他的手。

  虽然他也很无辜,被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缠上,但孩子妈更无辜,因为他而挨骂。

  急着回房哄孩子妈的陆所长没空和金利年打太极,直截了当道:“看在金组长您的面上,只要你妹妹当着大家的面跟我爱人道个有诚意的歉,要是不想面对面,通过广播也行,这次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可以,不代表一定。端看对方道歉的诚意怎么样了。

  金利年闻言抿了抿唇,不觉头疼。

  倒不是觉得这个要求过分,说错话、做错事道个歉是应该的。

  而且他完全理解陆所长为什么要他妹妹当众道歉——闹的时候当着众人,那么道歉也应该当众。否则人家没看到没听到,以为你之前嚷嚷的是事实,谣言不就是这么传开来的么?所以陆所长这个要求真不过分。

  他头疼的是:他那骄纵蛮横的妹妹不见得肯道歉。

  看看她平时那听不进道理的德性就知道了。

  这可咋办?

  陆驰骁才不管他用什么办法,说完就揽着孩子妈回自己房间去了。

  本来打算起航第一顿由海洋所请客的,聚一起开个起航庆祝会,顺便让两方人马彼此认识一下对方。

  现在嘛,聚个屁!

  陆驰骁让小周通过广播,向所有人传达了指挥室会议的主要精神,并落实了抵达此次航线第一站之前的各组任务。

  既打着考察的旗号,可不能真的让大家全程海上游。这趟出差需要完成哪些任务,陆驰骁出发前就下达指令了。上午的会议,也是让各队伍再明确一下分工,别到时候回来了什么内容都交不上来,工作汇报都是虚得不能再虚的废话。

  至于聚餐就免了,各自解决各自的。没带吃的那就拿事先发到每人手上的餐券去餐厅就餐,事后统一结算,海洋所还能省点经费。

  嗯,他就是这么的睚眦必报。

  谁让受欺负的是他家徐老师。

  “其实还好啦。”

  回到房间,徐随珠脱下外套,挂上衣架勾,睨了男人一眼,“我可没傻傻地任由她骂,我怼回去了的。”

  “嗯,真棒。”

  不生气就好。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

  “……”徐随珠失笑,“大佬你夸人能不能走点心?”

  陆驰骁笑着捏捏她脸颊:“太嫩,怼人没气势。”

  “这才是怼人的艺术啊!”徐随珠嘚瑟地飞他一眼,“姐这是兵不刃血就把敌人干趴下。”

  陆驰骁伏在她肩窝上,低低地笑。

  “别笑,我说真的,你没看到她当时被我气得快吐血的样子,论怼人,她真不是姐的对手。兜来绕去那几句,听得我都昏昏欲睡了……”

  说到这里,脑海里闪过李秀娥对她那小姑子的评价,徐随珠忍不住发笑,“真是琼瑶剧看多了,脑回路都跟常人不一样,喜欢有妇之夫还觉得挺占理的……哎呀幸好咱不是生活在琼瑶小说里,不然我这个原配是不是要让位……嘶!陆驰骁你又咬我!”

  而且每次都咬同一侧,两只耳朵垂快要不对等了。

  她推开他的臭脸抗议:“别动不动就咬我耳朵!”

  再咬下去,真担心耳垂耷拉得赛弥勒佛。

  咦?如果真那样了,是不是凭着独特的大耳朵垂还能申请个神仙当当?

  位列仙班也不错啊!

  嘶……这货又咬她!

  还有理由:“罚你乱说话。”

  “哪儿乱说了?”徐随珠揉着发烫的耳朵尖咕哝,“不就打个比方嘛……”

  “比方也不许!”

  “……”霸道!

  霸道的男人大概听不得她说的那句“原配让位”,大中午折腾了她一场。

  那厢,金利年拎着不省心的妹妹,掐着饭点坐到了餐厅。

  “等陆所长他们来了,你就站到他们面前,给他太太鞠个躬道个歉,有诚意点,知道没有?”

  金莉萍梗着脖子,满心不甘地哼了哼。

  “哼什么哼!你是猪猡吗?”金利年忍着一肚子火,压低嗓门道,“之前怎么和你说的?你现在的位子,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以为检测中心那么容易进?为了你的工作,你哥我费了多少心思?头发都白了!你倒好,形象不顾地大呼小叫,听听说的那都叫什么话!有你这么刻薄的吗?你给我记牢了!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着你哥我,你要是还想安安稳稳地在检测中心干下去,那就别再生事……”

  金莉萍不耐烦地别过头:“知道了知道了。能不碎碎念了吗?被你念的我头疼。”

  “咦,都这个点了?陆所长他们怎么还不来吃饭?”李秀娥翘首看了眼买菜窗口。

  方才排队的人还挺多,这会儿只剩小猫两三只了。透过窗口望进去,菜也没剩多少了。

  “老金,他们会不会气得饭都不想来吃了啊?这可怎么办?”

  金利年皱着眉头想了想:“要不这样,你多挑几个荤菜打包了,和萍萍一起送去。萍萍你给我态度好点儿,别又节外生枝给我惹麻烦!”

  ……

  那厢,云雨过后的两人饿了。

  徐随珠无比庆幸,包裹格里囤了不少粮。

  先把她姑今早塞给她的满满当当两大盒虾饺、蟹黄包拿出来。

  放进去的时候还冒着热气,包裹格里时间静止,因此这个点吃到嘴里依然是新鲜出炉时的口感。

  “我准备的够充分吧?连米醋都带了。”

  徐随珠翻出包裹格里的调味品,倒了一小碟米醋。

  虾饺配米醋——峡湾人正确的打开方式!

  陆驰骁这个北方人,刚开始真心不习惯。

  京都那边吃饺子,通常都蘸蒜泥——大蒜剁成末,添上酱油、香油、辣椒油,即使放醋,也只放一丁点。不像峡湾这边,甭管什么饺,都是蘸米醋,甚至连小笼包也蘸米醋,吃到嘴里那酸爽劲,啧!

  不过嘛,几年磨合下来,夫妻俩的生活习性早已趋于重合。

  当然了,这当中离不开他主动向孩子妈靠拢的自觉。

  顶多有时候觉得酸味过重、嘴唇微麻,覆上他家徐老师的嘴,亲一口,甜蜜瞬间取代一切味蕾。

  此方法百试不爽。

  哪怕如今,已然习惯米醋味的陆大佬并不觉得嘴皮酸得发麻,只有两人的情况下,依然喜欢用这招。

  一顿虾饺吃下来,徐随珠都想踹他了。

狗粮,泥垢了!

  “刚听小周在喇叭里通知,你们这一路还有不少任务嘛!陆所长有事快去忙,不用管我。”徐随珠收拾好碗筷,欢快地说,“我下午准备补个眠,然后出套期末模拟题。”

  这是出门前就想好了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套试题,回去送学生做礼物。

  陆驰骁哑然失笑:“你就不怕被他们套麻袋啊!”

  好不容易出趟国门,不给他们带点外国特产也就罢了,还要送一套难度系数不会小的试题……这真的能叫礼物?

  曾经的学渣、如今看到满篇文字依旧眼晕的陆大佬表示牙疼。

  “放过你那些学生吧,也给你自己放个假。”陆驰骁拉起她说,“走,要睡也等会儿再睡,刚吃饱起来活动活动,陪我去上层转转。等会儿我去指挥室了你再回来补觉。”

  “要去甲板上吗?”

  甲板上风大,她把包子爹收拾行李时、给她塞进行李箱的一条范教授送的波西米亚风羊绒披肩翻出来,裹在了身上。

  陆驰骁替她戴上今年生日时送她的白天鹅造型的钻石胸针,完了替她拢了拢披肩的长发。

  下午她没挽丸子头,任一袭柔顺的黑长直发服帖地披在脑后,偶尔有发丝滑落耳侧,平添了几许温柔的妩媚。

  徐随珠其实蛮喜欢披肩发的,甚至想过要不要去卷个栗色的大波浪。

  不过在她看过镇上的妇女同胞跑去县城花大半天时间烫回来的发型,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差点忘了这还是九十年代中期——烫发的流行元素还处在和方便面差不离的卷度……

  每次看到这种发型,她就忍不住想到电影里包租婆的经典造型。

  她想当包租婆没错,但没打算烫个和包租婆一样的发型啊!

  看来下回真想烫个浪漫的大波浪,不能指望美发店,自己捣鼓个卷发棒可能更实在。

  加上当前的教育条件——上课板书用的还是粉笔头,披头散发的大波浪卷,吸粉笔灰显然要比清爽的丸子头厉害得多,就更加不想卷了。披肩散发也只在休息、不用上课的时候。

  陆驰骁爱极了她长发披肩的模样,时不时就替她拢一拢被风吹乱的秀发。

  不过他本人是不会承认的!在他心里,他家徐老师无论哪种发型,都很美。

  俩口子手牵手,闲适地一路转悠,无时无刻不再撒狗粮。

  船上的海洋所职工早就见惯不怪了:拢拢头发、拢拢披肩算什么?听实验室那帮兼职的小年轻老师说,陆所长不忙的时候,经常去峡湾中学探所长夫人的班,天热送茶叶、水果,天冷送围巾、手套。一起去食堂吃个饭能吃出一堆爱心泡泡来;放学后并肩校园里走,堪比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要他们说,所长和他夫人哪天要是不秀恩爱了,那才叫问题大了!

  可来自总部的督导小组成员没见过啊,猝不及防被塞了一顿实敦敦的狗粮,任冷冷的狗粮在他们脸上胡乱地拍,才终于大彻大悟:

  那个每逢年会都会上台受表彰的冷峻男人,不是不会笑,而是吝啬笑。换言之,他只肯把笑容留给他的爱人、他的妻子。

  督导组一共来了二十人,其中六个女的。除金莉萍以外的女组员,吃过午饭回到会议室,抓了把瓜子当消遣,透过半掩的门,悄悄打量走过去的撒狗粮俩口子。

  “这样的男人,快绝种了吧?”组员A有感而发:“难怪金莉萍放不下,换我还单着,我也动心。”

  组员B打趣她:“说得好像你现在不动心似的?”

  组员A脸一红:“去你的!难道你没有吗?”

  组员B倒是坦诚:“我有啊,不过我拎得清,像陆所长这种品级的男人,只能当偶像崇拜,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否则会陷入泥沼出不来,像金莉萍就是完全着魔了。”

  组员C接了一句:“金莉萍这人确实……不知道陆所长结婚了还情有可原,明明知道还这样,就过分了。”

  正说着,李秀娥推门进来,几人立马正襟危坐、闭口不言。

  人不仅是督导组长的夫人,还是金莉萍的嫂子。当着嫂子的面吐槽小姑子,总归不太好。

  “聊啥呢?”李秀娥没听清她们的聊天内容,她是来问有没有看到陆驰骁夫妻俩的。

  “陆所长吗?看到了!几分钟前才和他爱人从门口经过。”组员A说道。

  会议室门口的过道四通八达,还真说不准去哪儿了。

  看来,中午这顿饭是请不成了,她打包的荤菜都快冷了。

  “嫂子,吃过了饭吧?没事一起看录像呗!我们在重温《新月格格》,你看过没有啊?”组员B热心邀请。

  李秀娥噎了一下。

  被徐随珠洗了一上午的脑,现在听到琼瑶剧,尤其是听徐随珠吐过槽的这几部,哪还有丁点想看的欲望。

  以前看过的都想吐出来还给编剧!

  “别看这种剧了,换一部吧!”李秀娥忍不住说,“一个好好的姑娘,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上赶着给一个儿子、女儿能娶老婆、嫁老公的老男人做小三,毁了原配幸福美满的家,就这么一个小三上位的故事,你们看得津津有味,还跟着女主角哭得稀里哗啦……啧!我呀!看透以后就不想再看这种电视剧了,没得犯恶心!”

  既然找不到陆所长俩口子,打包的菜还是先放后厨的冰箱去,船舱里温度高,免得坏了。琢磨着晚上要不包饺子?请陆所长俩口子一起吃?

  李秀娥匆匆来、匆匆走,留下督导组的女同胞们面面相觑。

  品!

  再品!

  细细品……还挺有道理的啊!

  这新月格格的确是个小三啊!——对救了她的已婚男一见钟情……哦,确切地说,是彼此一见倾心,从此,女的爱上了有妇之夫,男的无视已婚的身份,两人上演了一场自认为感动天、感动地的浪漫爱情。

  殊不知,却是两人自私的表现。越是追求爱情至上,越是把婚姻的责任、家庭的责任狠狠踩在地上践踏、摩擦。最后,小三成功上位,原配悲戚下堂。好好的一个家,被毁得支离破碎,亲人反目成仇……

马屁精大佬

  “嘶!我明明很讨厌这种女的,怎么编成电视剧,我就那么喜欢看呢!”组员B摩挲着胳膊肘表示很难理解。

  组员C若有所思:“经组长夫人一点拨,突然发现好几部琼瑶剧都是讲小三的!”

  “对对对!《一帘幽梦》也是!那还是金莉萍推荐我看的呢!”组员D抽了抽嘴角,“有一次我俩一起出差,她拼命推荐我看《一帘幽梦》的小说,那时候电视剧还没出来。她开会的时候把小说夹在会议本下,还说最喜欢里面的紫菱,她活泼、聪慧、热情……这会儿想起来,紫菱不就是小三吗?抢了亲姐姐丈夫、和亲姐夫搞婚外情,还害得亲姐姐失去一条腿……妈呀!我当时还跟金莉萍一起骂姐姐绿萍,恨不得她去死来着!看到她断了腿我俩还开心地鼓掌……现在想想,绿萍做错什么了?没错啊!全都是那个紫菱惹出来的。当时我的脑袋一定是被浆糊胶住了!”

  组员B一拍大腿:“我有一次和金莉萍坐一起开会,她也是拼命推荐我看琼瑶小说,说琼瑶的小说很好看,她每一本都看了,最喜欢《一帘幽梦》和《新月格格》,看一遍哭一遍……你们说,她是不是琼瑶小说看多了才追着陆所长跑啊?明知道陆所长有家室,也不当回事,敢情跟书里的小三惺惺相惜了……”

  “有可能啊!”众人恍然大悟,“琼瑶小说里的小三最后不都成功了吗?她估计以为自己有戏……啧啧啧!”

  “砰——”

  金莉萍用力推开门,面容狰狞地瞪着她们:“你们都好正义!你们都好伟大!那怎么还有离婚的?”

  “金莉萍你说谁呢!”

  前不久刚离婚的组员E被戳到了痛处,腾地跳起来。

  金莉萍怎么可能示弱:“谁应说谁!”

  “你!”组员E气得说不出话,抬手甩了金莉萍一巴掌。

  “你个泼妇!竟敢打我!除了我哥,还没人打过我……哈!难怪会离婚,哪个男的会要你这样的……”金莉萍反手揪住她头发。

  “闭嘴!说我之前先照照镜子!你个臭不要脸的小三!”

  “你骂谁小三呢!”

  “谁应骂谁!”

  两人尖叫怒骂地扭打成一团……

  ……

  会议室里闹成一团的时候,徐随珠正在包子爹每次巡视完考察船最喜欢去的地方——°环视瞭望塔。

  说是塔,其实就是位于船身顶层的一座能环顾四周的哨所。

  哨台上有人执勤,陆驰骁没带孩子妈上去,而是来到储藏室,给她看他私人放在这里的一台高倍望远镜。

  “就是之前你跟我报备很想买的那台吗?”徐随珠促狭地睨他一眼,打趣道,“像不像古时候,男主人征得原配同意纳了个小妾,可又怕原配夫人吃醋,就把她安置在了府外?”

  陆驰骁闻言,抽了抽嘴角:孩子妈的想象力总是这么丰富。

  那他是不是该配合地来一句:“夫人想见见我的外室吗?”

  不过担心这话一出口,他会被孩子妈碾脚背。

  未免擦得油光锃亮的皮鞋顶着颗脚印回去,还是不在老虎嘴边拔毛了。

  “想不想玩玩?”

  他掏出裤兜里的格子手帕,把望远镜擦得一尘不染,递给徐随珠:“来,试试。”

  其实抽奖系统的仓库里有比这先进N倍的。不过她现在除了包裹格,很少登录抽奖系统了,生怕像上回那样——签个到不小心碰到星际论坛的连接按钮。

  话说那次误操作之后,好像没发现有特别的情况发生。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外星人离我们很远很远,即便连接论坛的按钮有效,但发出去的信号,需要在无垠的宇宙飞上许久……等收到这个信息,没准几百上千年过去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几百上千年过去了……到那时,咱们地球是不是也很先进了?先进到不再惧怕他们!”

  徐随珠拿着望远镜,慢悠悠地眺望着前方的海平面,一边做如上设想。

  陆驰骁笑着点点头:“有道理!”

  “是吧?你也觉得有可能?那你说我要不要继续登录,积攒积分,然后争取把仓库里那些先进的黑科技统统兑出来,为我地球所用?师夷长技以制夷嘛!”

  顿了顿,不等陆驰骁开口,徐随珠自己先否决了:“算了!要不还是按部就班地来?”

  陆驰骁将她揽在怀里,低下头,与她脸颊贴着脸颊,眼里流淌着笑意说:“徐老师分析得有道理。”

  “……马屁精!”

  “只对你。”

  “……”

  扛不住大佬的撩骚,徐随珠扭头把注意力放回到望远镜上:“不愧是花了大价钱买的,看出去真的好清晰啊!咦?那两只……不会是点点和小虎吧?它们怎么跟来了?”

  徐随珠让包子爹来看看:“你看是不是它们俩?我应该没看错。”

  “是它们。”

  徐随珠无奈地扶额:“你说它俩是跟着咱们来的还是出来觅个食、其实并不知道咱俩在这船上?”

  “瞧着像是跟来的。”陆驰骁举着望远镜看得很仔细,“你知道它俩的个性,觅食不会跟着船跑。”

  是啊!

  这俩大家伙有着比戏精龟强烈无数倍的警惕心,照理是不会紧追不舍地跟着一艘陌生船只游这么远的,躲避都来不及。

  所以原因只有一个——点点和小虎知道他俩在船上。说不定还想追上来演个海上舞蹈,问她讨几颗极品饵料?

  两个大傻个!

  点点傻,小虎怎么也跟着犯傻了呢?

  妇唱夫随不是这么诠释的呀喂!

  “这怎么办?咱们一去那么远,让它们跟一路吗?到了外洋,会不会迷路啊?”

  当初虎鲸就是因为迷路才撞上他们、并跟了他们一路最终来到峡湾安家的,可见海洋生物中也不乏路痴啊。

  陆驰骁提议观察一阵子再说。

  说不定俩大家伙跟一段之后就不再跟了呢?

  实在不行,也只能等入夜后,潜到水里和它们会合,喂几颗饵料然后催它们离开。

  “只能这样了。”

  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徐老师想学分身术

  接过望远镜,继续透过小小的孔观看俩大傻个在海里起起伏伏地边觅食边玩耍。玩一会儿追着船游一会儿,离船近了再原地玩一会儿——看着像是在和考察船躲猫猫……

  得亏离得远,不用高倍望远镜,船上的人也看不到这一幕,不然还不吃惊得叫起来。这两只在海里那可都是霸主的存在。船上的人,就算此前没见过活生生的鲸鲨、虎鲸么,在海事相关的单位里工作,多少也听闻过它们的厉害。看到一头就够惊悚的了,更别说两头同时出现。

  恐怕也就在徐随珠的眼里,这俩家伙是和儿子一般可爱的存在。

  “很久没见到它们、陪它们玩、喂它们吃了,怪想念的。”徐随珠拿着望远镜看它们嬉戏,不由有些感慨。

  她一直把戏精龟、点点、小虎、黑氏四兄弟以及后来加入到大家庭的肥仔和黑氏四兄弟的崽子们都视作家人。

  但人就是这样,随着一天比一天忙碌,生活条件是比以前好了,相对的,给家人的陪伴也逐渐少了。

  早几年清闲的时候,周末还会带着小包子去福聚岛,看看养殖的母贝、陪儿子一起和团宠们玩耍、看它们为一颗极品饵料各种争宠卖萌……

  如今别想了,周末有时候比上班还忙。

  身为峡湾中学占股最大的校董、育桃基金会的牵头人兼负责人、福聚岛产业链的法定代表人……最近还嫌自己不够忙似的又折腾了个物业公司出来……真的是,不知不觉给自己挖了这么多坑,好想找神仙学个分身术!

  “招人!回去还是要继续招人!”想到这里,徐随珠突然握爪。

  陆驰骁挑眉看了孩子妈一眼,心猜她肯定又在思维发散了。就是不知道从眼前两个大傻个联想到了什么。不过愿意多招人替她打理手头的事,他乐意之至,孩子妈闲了才有时间二人世界嘛。

  大掌覆在她头上,用力揉了揉,把徐随珠本就被海风吹乱了的秀发秃噜得更乱。

  与此同时,长公主直播间自从“幸运号”科考船离开峡湾,驶向更广阔的海域,弹幕纷飞得令人眼花缭乱。

  

  

  

  

  

  

  

  

  这条弹幕飞过以后,弹幕区着实冷清了几秒。

  不过很快又密集起来:

  

  

  

  

  

  

  

  当然,在众多和谐的弹幕中,也夹杂了几条不那么和谐的内容:

  

  

  

  

  

  长公主的直播间突然分成两派,吵了起来。

  徐随珠这边也没闲着,因为陆驰骁插在后腰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

  “所长所长!听得到吗所长?”

  小周在对讲机那头急吼吼地呼叫大佬。

  陆驰骁皱着眉,按下对讲键:“说。”

  “督导组内部有人打架。”

  “……”

  陆驰骁这一刻特么特别想爆粗口。

  “下去看看吧。”徐随珠搂住他胳膊,忍着笑说,“反正旅途有不少天,哪天有空了咱们再上来?”

  陆大佬此刻内心的阴影面积无法估算。

  他堂堂一名根红苗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竟然在这一刻产生怀疑:莫非是出海前没请妈祖、没挑吉日吉时的关系?怎么这么多事啊!

  而且都出在督导组。

  他就说,搞什么督导组嘛!上头真要督管,派个懂技术的内行人下来不就完了?拉拉杂杂组了个队,出于公平,各个科室都照顾到了,连和海上考察、海里作业毫不相干的财务科都有名额,这下问题爆出来了吧?这帮人怕不是把考察真当成了海外旅游、单位福利!

  对督导组这个设定怨念丛生的陆大佬,回到舱内时,简直像一台冷气制造机,嗖嗖地往外散冷气。

  如果是在夏天还好,凉快啊!可眼下什么季节?——新旧年交替的初冬啊,冷气谁吃得消?暖气还差不多!

  个个搓着胳膊安抚那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陆驰骁到的时候,先他一步到会议室的金利年已经让人把打架的两人拉开了。

  看到他妹妹又有份,气得何止胸口啊,哪哪都疼。

  一刻钟前,他还苦口婆心、口干舌燥地劝她安分安分再安分,说完才多久?就跑厕所撒了泡尿的工夫吧?这死丫头又给他惹事了!

大佬出马,一个顶俩

  “你——”

  金利年指了指妹妹,这一刻真的有股想把他妹扔海里的冲动。

  金莉萍眼泪汪汪一脸无辜:“哥,这次不能怪我,是她先扇我巴掌的!”

  “你咋不说清楚我为什么扇你巴掌?”和她撕逼的组员气红了脸,“金主任,求您给我评评理,我是离婚了没错,但这碍着谁了吗?这难道也是罪吗?我从头到尾没说她一句话,却被她指着鼻子骂下堂妇,骂我活该,还说拢不住男人是我自己没用,关小三什么事……”

  “金主任,事情是这样的……”其他几个女组员彼此看了一眼,小声解释,“我们就是讨论了几句琼瑶小说,骂了几句书里的女主角,金莉萍就冲进来了……”

  “你们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金莉萍跳起来指着她们骂,“你们把我也骂进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别想耍赖!”

  “那我们也没说错呀!”素来看不惯金莉萍的组员B豁出去地说,“你明知道陆所长结婚了,还三番五次地去纠缠他,看到陆所长爱人,还故意挑衅,这跟书里小三一样的女主角有差别吗?做了就别怕人说!”

  “……”

  双方又开始吵起来。

  金利年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妹妹?

  陆驰骁牵着孩子妈进来的时候,架是被拉开了,但依然吵得不可开交。

  陆大佬沉着脸,冷眼一扫,现场安静如鸡。

  “需要我重申一遍督导组的任务职责吗?”

  “……”

  陆驰骁冷厉的眼神扫了在场众人一眼:“照理说,金组长在这里,又是你们内部人员打架,我完全可以不插手不介入。但恕我多嘴,这艘船是我们海洋所费时半年才申请下来的固定资产,我担心你们打架斗殴时碰坏了船上的东西,有些零部件不是赔钱就能配得到的。所以,接下来的行程,如果各位无法保证能控制住自己的手和脚,那么,回去还来得及!半天、一天的行程,我还耽搁得起!麻烦金组长考虑下,看要不要回去换一批人过来?”

  “……”

  金利年这个督导组组长,此刻犹如被架在火上烤。

  他似乎明白了——

  为什么一介小小的地方所所长,自入职至今,没有一年不站上年会舞台代表地方所讲话;为什么领导高层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把他调去总部……

  以前他总觉得是运气好:先是发现了沉船,后又发现了油田,任谁立下这么大两桩功劳都会受重用、被提拔吧?

  时至今日,不,确切地说是刚刚,才幡然意识道:陆所长从诸多地方所长中脱颖而出,凭借的从来都不是运气,而是实实在在在的能力!

  这一刻,他服了!心服口服!

  也难怪陆所长这么不客气,连他都觉得自己的队伍像个乌合之众,太特么糟心了!最糟心的数他妹妹。

  可如果真的返航换另一批人来,那眼前这批人短时间想要晋升肯定没指望了。不论原因如何,毕竟被贴了“退货”标签,试问谁会喜欢?

  金利年自然是要替组员说好话了,同时拼命朝几位祸从口出的女同事使眼色。

  好在坐上科长位子的都不是蠢人,利弊得失一衡量,不用他催,就做出了有利己方的决定,纷纷向陆驰骁保证:绝对不会再吵架撕逼!一定保护好船上的每一件公共物品。

  陆驰骁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让小周拿了叠复写纸过来,让他们写下保证书,一式两份,各执一份。

  大佬出马,一个顶俩。

  干脆利落地解决了这桩闹心事,午休也结束了,他得回指挥室工作。

  眼神询问孩子妈:回客房还是去他专用的休息室?

  徐随珠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客房。

  休息室是给指挥官用的,她一个家属跟去干什么?万一被有心人几下碎嘴,回头再贴一张“沉迷女

色、无心工作”的标签,包子爹的英名岂不是毁了?

  孩子妈执意不肯跟他一起,陆驰骁只好作罢。

  “那你去房间休息,我这边结束了就回去。”

  “嗯。”徐随珠朝他挥挥爪子,打算回客房。

  “小徐。”李秀娥喊住她,笑吟吟地邀请,“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我问食堂买了点肉,我自己带了酸菜、面粉、擀面杖,待会一起包饺子怎么样?”

  李秀娥虽然在海城生活了不少年,但还是保留着小时候的饮食习惯——喜欢吃饺子、馒头等面食。

  徐随珠以为自己算另类的,仗着有包裹格,带了那么多吃的用的,没想到金利年的媳妇比她更狠,直接扛了包二十斤的面粉上船。大概是想着旅途漫漫、路上无聊,自己捣鼓面点既能打发时间、还省钱。

  至于为什么邀请自己……徐随珠心下了然:怕是为了她那小姑子。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毕竟是督导组的组长夫人,笑容可掬地主动邀请,自己总不能冷淡回绝,稍一考虑,笑着应下了李秀娥的邀约:

  “好啊,有一阵子没吃饺子了,挺想念的。我那儿有紫菜、虾皮、榨菜丝,可以冲汤配饺子吃。”

  李秀娥高兴地说:“行!那我三点光景去喊你,我们去餐厅包,包完直接煮了。到那会儿陆所长他们应该忙完了,咱们一块儿吃!”

  这是她想出来的迂回道歉法。

  看得出来,陆所长两夫妻感情很好,如果和他夫人打好了交道,那么相信陆所长不会不给他们面子。

  等坐下来一块儿吃了,让小姑子郑重其事地向两夫妻道个歉,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当然,李秀娥担心的才不是小姑子,她担心的是自己男人屁股底下那把交椅。

  小姑子惹的祸,她都记在小本本上呢。回去她婆婆要是敢叽叽歪歪、嫌她没照顾好小姑子,就把这笔账甩出来给婆婆看。

  也就金家的人把小姑子当成宝,外头谁喜欢小姑子这类型的?倒不是说她长得丑,而是这性格实在太糟糕,将来谁娶她谁倒霉!

  幸好只是小姑子、不是亲妹子,要不还得操心她将来嫁不嫁的出去……

养孩子是门学问

  一通腹诽后,李秀娥兴冲冲地回房间准备饺子馅儿去了。

  徐随珠佯装没看到金莉萍暗暗瞪她的眼神,落落大方地和在场诸位打了个招呼,径自回了客房。

  到房间后,她扫了眼包裹格,除紫菜、虾皮、榨菜外,又挑了几样例如糟凤爪、对虾干、酥鱼骨、咸鸭蛋之类的体积小且耐放的吃食出来,打算一会儿带去。

  既然李秀娥邀她一起包饺子、吃饺子,不好意思只出几份简单的汤料。

  之后,洗了个脸,换了睡衣上床补个小觉。

  躺下前拿手机定了个闹钟,免得睡过头。

  李秀娥说三点光景过来喊她,总不能人家来敲门了她还懒懒地躺在床上吧。

  午觉她一般睡不太沉,尤其是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迷迷糊糊打了个盹,醒来发现才过去十来分钟,离闹铃时间还有一刻多钟呢!

  算了,醒了干脆起来了。

  泡了杯茶,倚在窗前欣赏了会儿白茫茫的海景。

  托包子爹的福,分配到的是妥妥滴海景房,视野开阔位置好。窗户望出去就是很正的海景。

  虽不能和自家游艇、李家游轮上的环境、设施媲美,但着实还算不错了。

  看到偶尔掠过的海鸟,贴着海面猎食,不禁想到了点点和小虎那俩大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还远远跟着船只。

  好在虎鲸的智商极高,从远远跟着船只、并且时不时打埋伏就看出来了。点点这憨大个,有它保驾护航,想来不会有事。否则就该发愁了。

  任思绪乱跑了一通,待一杯清茶落肚,思路清晰了不少,坐下来摊开教案、备课本和稿纸,抓紧时间给高三学生出起模拟题。

  自从今年高考改革,每门课都扩到了分,英语和语文、数学三门课形成三足鼎立,无论文科生还是理科生,这三门是必考科目,且分值都一样高,可见英语的受重视程度一年胜过一年。

  今年因为是3+2改革第一年,题型变化不是很大,无非就是各题型增加了一点题量。

  但明年就不好说了。改革第二年,高考出题小组经过了整整一年的筹备,肯定憋了大招。

  徐随珠拼命回想她高考那年做过的历年真题、模拟题,再结合当前的题型,使劲砸吧着两者间的不同。记得当年教她英语的老师挂在嘴上的一句口头禅是“稳中求变、变中求新”,据说是高考出题的方向和准则。

  求新么?

  徐随珠转着原子笔想了又想,唰唰地写了起来。

  在安静的环境里,很容易沉下心做事。

  直到李秀娥的声音随着叩门声响起:“小徐?在吗?”

  她才发现已经三点了。

  “嫂子,进来坐会儿?”

  徐随珠开门请她进来坐。

  “你在忙吗?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李秀娥进来看到她摊在书桌上的一叠叠参考资料,不禁有些难为情。再扫到稿纸上漂亮的英文书写体,诧异又羡慕,“小徐这是你写的?全英文啊?真厉害!”

  徐随珠一边收拾一边笑答:“我在我们老家镇上教高中英语,刚才闲着没事,坐下来给学生出了几道题。”

  “厉害厉害!”李秀娥羡慕地说,“我连初中都是凑合着毕业的,毕业后替了我爹的职,进了邮电所。结了婚家离邮电所太远,我妹中专毕业不愿去分配的厂子上班,软磨硬泡缠着爹妈一起上阵劝我,让我把邮电所的工作让给她。本来我是不乐意的,可那会儿正好怀孕,上班路远,公交坐一路吐一路,我婆婆成天骂我造孽,说要是把金家的宝贝孙子吐没了她一定饶不了我……我当时也担心肚子里的孩子,脑袋一热就把好好的工作让给了我妹,现在就是一个家庭主妇黄脸婆……”

  徐随珠挺喜欢李秀娥这性格脾气,笑着接道:“嫂子,其实培养孩子也是一门工作。你看啊,孩子吃喝拉撒是不是学问?怎么养怎么教是不是学问?否则任他像株野草随风长不就好了,横竖一样能长大,何必花那么多心血?就是因为用心教过的孩子,跟用心浇灌过的花草一样,还是有区别的。”

  “哎呀经你一说,还真的是这样诶!我们隔壁那对夫妻,男的是国营厂的销售员,一个月里有半个月不着家;女的在食品店上班,忙起来同样神龙不见尾,他们家孩子晚饭经常两个包子了事,个子矮不隆冬的成绩也不怎么好……这么说来,我在家的用处还是很大的嘛!起码把我家洲洲养好、教好了!”李秀英越说越高兴。

  徐随珠给她一个大拇指:“肯定的啊!有付出就有收获,只是有些收获像春雨润物细无声,短期看不那么明显而已。”

  “没错没错!”李秀英笑得合不拢嘴,一高兴人也大方,“走!包饺子去!我还发了些面,包完饺子再捏几个包子,肉不够我再去问后厨买,今晚咱们痛快吃一顿面食点心!”

  徐随珠把先前准备的吃食带上。

  李秀娥看到了,笑容愈加发自内心。

  不过在餐厅看到小姑子,感觉就不太美妙了。

  金莉萍哪里是自愿过来的,完全是被她哥逼着来跟徐随珠道歉的。

  金利年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吃了午饭足足训了她一个小时,并撂话:要是不好好道歉,检测中心也别待了,反正迟早会被她同事联名上书撸下来,与其那时候丢脸,不如主动辞了,还能给领导、同事留个好印象。

  金莉萍这才慌了。

  检测中心这份活,待遇好又清闲,丢了上哪儿找跟这一样好的?而且她也不傻,能进检测中心确实全靠她哥,否则以她的学历水平和工作经验,就算能进这个香饽饽似的单位,也只是基层打杂的。和她一个学历水平的,大部分都在国营厂上班,顶多当个车间组长。

  拿惯了高工资、享惯了好福利、上惯了朝八晚四的清闲班,让她再回原点,从苦哈哈的基层或工资全靠计件计时的工人做起,谁乐意?

  两厢一比较,金莉萍再不情愿也只得来道歉。

鲨鱼来了~

  徐随珠本来就没想和个无关紧要的人计较。

  说真的,有那闲工夫,她还不如给学生多出几道题呢。

  但她也不是圣母,被人光明正大地觊觎老公不说,还被指着鼻子骂,事后讲几句不痛不痒的道歉话,就立马放下成见和人携手做朋友。

  见对方道个歉还别别扭扭、被逼无奈的样子,淡淡笑了一下说:“行,你的道歉我收到了。”

  收到是一回事,原不原谅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她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好比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来除非水结冰、再把冰一点不落抱回来融化……嗯,这么看,泼出去的水要收回来也不是不可能。可这有意思吗?所以道不道歉意义不大。

  只是如今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并且还要在一起生活好几天,闹大了男人不好做工作,自己心情也不好。

  反正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交集,就这样吧!

  金莉萍见她这么说,还以为这关过了,心里哼哼:什么所长夫人,一点气势都没有,还不是要看我哥的脸色!

  李秀娥一看小姑子这脸色还能猜不出她在想啥,心里直叹气:回头还得跟老金说说,小姑子太闹心了,道个歉扭扭捏捏不说,没等人家说原谅她,又开始作妖,真以为除了她人人都眼瞎——看不到她撇嘴、翻白眼的小动作?

  不管怎么样,徐随珠是李秀娥邀请来的,怎好让气氛冷场?

  气氛凝滞了几秒,立马笑着打圆场:“来,包饺子咯!我自己腌的酸菜,地道的东北口味,一会儿小徐你尝尝,看吃不吃得惯?和南方的腌菜还是有点区别的。吃不惯还有纯鲜肉馅儿的。”

  徐随珠捧场地说:“东北酸菜老有名了,味道一定好!”

  金莉萍见自己被无视,气恼地跺跺脚,扭头看向窗外。

  “啊——那是什么东西!”

  她忽然扯着嗓子尖叫。

  徐随珠和李秀娥都被吓了一跳。

  这一惊一乍的!

  “鲨、鲨鱼!那是鲨鱼!”金莉萍惊恐地指着某个方向的海面,脸色都白了,“好多……好多大鲨鱼!”

  徐随珠听她喊“鲨鱼”,第一反应是点点那大家伙莫非跟得太近被金莉萍看到了?

  这个念头刚在心里转过,又听她喊“好多鲨鱼”,不由蹙拢秀眉:怎么会有好多鲨鱼呢?就算小虎被错认成鲨鱼么一共也就两头。

  直觉不对,小跑着来到窗边看究竟。

  “天啊!”几乎和她同时凑到窗边的李秀娥捂住嘴惊呼,“真的是鲨鱼!而且怎么会这么多!好像突然间出现的,太可怕了!会不会攻击我们?”

  会议室那边看录像的一群人大概听到了金莉萍的尖叫,都跑了过来,看到不远处的海面上起起伏伏好像都是鲨鱼,惊恐之余七嘴八舌地议论:

  “怎么会有鲨鱼啊?我们船没往海里扔带血的生肉吧?”

  “谁会扔啊!人吃都不够好伐!”

  “那是怎么回事啊?鲨鱼集体造反吗?”

  “话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鲨鱼聚集在一起,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没见过的扎堆海洋动物多了去了,要不要下海一一去认个明白啊?”

  “你俩别斗嘴了行么!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

  “咳,我们这么大一艘船,不至于被鲨鱼干翻吧?”

  “这可难说!鲨鱼疯狂起来,谁也预料不到。”

  “嘿,我说你这人会不会说话的?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

  听着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徐随珠蓦地想到瞭望塔的高倍望远镜,总得先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这么一想,她快步离开了餐厅,找到楼梯,朝顶层的瞭望塔跑去。

  “孬种!”

  金莉萍随着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渐渐不再惊慌,看到徐随珠退出餐厅,撇撇嘴,鄙夷地唾道。

  李秀娥懒得看她前后两张嘴脸,收拾起桌上的盆盆罐罐,打算去楼上找男人问问情况。

  不想,刚出餐厅,迎面碰上了陆驰骁。

  没等他问,李秀娥就说道:“陆所长是来找小徐的吧?她刚刚出去了,好像朝楼上跑去的,没去找你吗?”

  陆驰骁道了声谢,迅速拿出手机给孩子妈拨电话。

  “你在哪里?”

  “我在瞭望塔,用你的望远镜看鲨鱼,情况不太对劲。”

  “等我,我马上上来。”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往顶层而去。

  李秀娥在原地愣了片刻:“乖乖!这是大哥大呀?也太精巧了吧!瞧着还没我巴掌大!”

  离门口比较近的督导组组员,也看到陆驰骁掏手机、讲电话的一系列动作,觉得酷毙了!注意力从鲨鱼上分了些出来,小声议论:

  “这陆所长家里很有钱吗?夫妻俩人手一部大哥大?”

  “这我哪儿知道!我又没去过他家!不过他刚才用的不叫大哥大,叫手机!国外早就有了,我们国家今年最近才投产,还是科研所和几家高新科技公司联合制造的。”

  “国内有了吗?我没看到过啊!”

  “你们都不看新闻的吗?上个月才出样品,正式投产要等年后,现在市面上还看不到。”

  “这么说陆所长用的是样品机了?那也很不错啊!起码有渠道,知道上哪儿整样品机。像我们小老百姓,别说样品机,新闻也是落后一步才知道……”

  “那是你自己不够关心国家大事!”

  “……”

  相比男同胞们对手机的   “诶,我昨天无意中听到海洋所的职工聊天,陆所长家里条件不一般啊!”

  “我也听说了,集合时咱们不是看到了一艘豪华游艇吗?据说是他私人的,才不是公家的。因为上班在岛上,用来当交通工具的……妈呀!咱们上班蹬个脚踏车,人家上班驾个游艇,还是豪华级的那种!不能比不能比!”

  “确实比不来,游艇我听说可贵了!”

  “可不是嘛!那谁……”说话的组员朝金莉萍努了努嘴,压低嗓门,“还说陆所长是乡巴佬、泥腿子呢!啧!我都替她脸疼。”

吹牛的吧?

  议论的女同胞不是结了婚就是有了孩子,但提到嫁人依然很兴奋:

  “要是乡巴佬、泥腿子个个都像陆所长这么帅气又有钱,谁还嫁城里人啊!全都涌去农村找汉子了!住乡下多好?空气好、风景好、院子宽敞房间大……”

  “就是就是!农村现在好多都盖起两层洋楼了,哪像我们,一家五口,挤一间二三十坪的老房子,唉!”

  “说到福利分房,我听说峡湾这边给职工的福利房都是两居室起步,双职工能分一套三居室,是不是真的哦?三居室诶,我们这儿起码得主任级以上的才有资格吧?”

  “我也听说了。看来地方上的福利不比咱们总部差嘛。”

  “喏,那位还嫌弃人家呢!说不定她现在住的房子还没陆所长的福利房宽敞咧……”

  “嘻嘻……”

  金莉萍隐约听到这几个女的又在拿她说事了,然而此刻她没心思和她们吵,满脑子都是她们话里透露的信息量:

  陆驰骁居然有私人游艇?还是豪华级别的?还和他老婆人手一支刚面世、还没批量投产的新式手机?峡湾海洋所普通职工分到的房子竟然比她哥的福利房都要大?

  假的吧!

  在吹牛吧?

  一定是的!!!

  小地方的所长,哪有那么大能耐!

  连她哥堂堂的条件保障部主任,都买不起私人游艇……

  再说陆驰骁,几个箭步冲上顶层,找到瞭望台前举着高倍望远镜认真看的孩子妈。

  “你来啦?”徐随珠把望远镜递给他,“你快来看看,那群鲨鱼是不是围着点点和小虎?”

  想想真奇怪!

  徐随珠摩挲着下巴沉吟道:“向来不都是虎鲸群攻大白鲨、大白鲨看到虎鲸逃都来不及的吗?怎么调了个个儿?莫非这些鲨鱼见小虎落单,便想替世世代代的祖先报仇来着?”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附近经过的渔船,看到鲨鱼成群结队出没,加足马力开出了生死时速,趁鲨鱼群围攻虎鲸,成功地逃离了差点有可能酝酿人间悲剧的海中两大霸主寻仇现场。

  陆驰骁看清楚海面上“两军对垒”的局面,倒是不再担心。

  乍看是点点和小虎被围攻,鲨鱼群此起彼伏地发动一波又一波的凶猛攻击,小虎既要应战、又要保护点点这憨憨的大家伙,看似很被动。

  然而仔细看就会发现:鲨鱼群根本没占上风。

  点点庞大的体型,像山一样,让小虎没有了后顾之忧。

  后方扑来的大白鲨,还没欺近,就被点点一招娴熟又漂亮的神龙摆尾给破了。

  只吃虾米等浮游生物的点点,若论咬合力、敏捷度,绝对是种群中垫底的,打个架都不会,再找不出比它更弱、更温和的鲨鱼了。

  但它个子大啊,像小山一样的大个子,往前一挡,再来一招无师自通的神龙摆尾,轻轻松松就把尚未逼近的危险给化解了。

  这么一来,对付前方扑来的几头零星大白鲨,小虎就跟玩儿似的。

  无论是体型、速度还是力量,大白鲨都不是虎鲸的对手,何况智商还差了虎鲸几条街。

  虐起来简直不要太爽,跟割韭菜似的,轻轻松松,杀个几进几出都没问题。

  好比一方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的龙组特工,虽然落单了,但对付一群乌合之众的街头古惑仔绰绰有余。

  很快,局面就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剩下的大白鲨见势不对,大概证实了以多欺少依然干不掉宿敌,智商虽不高但危险意识还是很强的,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逃命要紧!于是立马掉转头,迅速沉入海底落荒而逃。

  仿佛眨了一下眼的工夫,海面上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哦,也不是完全没区别——点点和小虎这俩大家伙,随着一场稍显血腥的逆战,离考察船的距离,近到了无需借助望远镜就能看得贼拉清楚。

  并且……

  “它们是不是看到我们了?”

  徐随珠惊讶地站直身子。

  她看到那俩家伙,几个潜游、虎跃,就从几十米开外,追上了考察船。

  “它们哪有这视力。”陆驰骁失笑道,“就算发现你了,靠的也是嗅觉吧。”

  这她知道。

  她疑惑的是:点点和小虎为什么要追上来?之前不是一直远远缀在后方吗?还跟考察船躲猫猫呢!难不成突然想与考察船肩并肩——比比谁的速度更快?囧。

  “下去看看!”

  陆驰骁握住她手腕,牵着她,不时提醒着“小心”、“慢点走”,下楼去了甲板。

  轮值的两名瞭望员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缓缓呼出一口长气:

  所长和夫人的感情太好了,好到让周边的人总感觉自己是一盏无时无刻不在发光发热的瓦亮电灯泡……偏偏他们的岗位在这里,想回避都不行。

  话说,看到所长和夫人私底下的恩爱,让他们都不由想找个对象了呢!

  与此同时,蹲在长公主直播间欣赏了一场海上杀戮盛宴的星际网民沸腾了:

  

  

  

  

  

  

  

  

  

  

  

谁给取的名?

  徐随珠站在甲板上,长发被海风吹得仿佛四面张开的海藻,她随意拢了拢,一手裹着披肩,免得被风吹走,一手朝那俩大家伙欢快地挥手:“点点!小虎!”

  两个大家伙嗅着她的味儿发现了她,亢奋地在海里昂着脑袋打起虎跃。

  之后,虎鲸蹭了蹭伴侣,点点立马会过意,朝考察船又游近了几米。

  徐随珠以为它俩是在问她讨饵料。

  掏了掏,包裹格里确实还有一包极品饵料。

  最近一直没敢登录抽奖系统签到,积分显然不够用了。

  明年的母贝苗不再从系统兑的话,极品饵料还得省着用,毕竟外界的母贝苗,肯定不及星际出品的那么好养。

  但是给自家的团宠投喂一两颗还是有的。

  徐随珠手一扬,正要朝它们扔去,忽见小虎从点点嘴里叼出一坨不晓得是啥的东东,随着腾空,朝甲板上甩了过来。

  陆驰骁眼明手快,迅速揽着孩子妈避到旁边。

  “嘭!”

  那坨东西,仿佛一道银光,随着抛物线落到了出入内舱的楼梯口。

  舱内的人听到动静,争相恐后地跑出来看情况。

  金莉萍是最先看到陆驰骁上甲板的,其他人还没注意到甲板上的动静,她就已经从餐厅出来了。

  因此是第一个冲上甲板。结果一出来,眼前一花,直直砸落在她脚边,几乎是擦着她鼻尖掉下来的。若是再往前一步,脑袋没准开瓢。

  “还好还好!”

  她庆幸地抚着胸口,刚想松口气,低头看到脚边那坨看不出形状、似肉非肉的东西,吓得失声尖叫:“这什么鬼东西?”

  徐随珠看清被小虎甩上来的东西,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看出人类喜欢鲨鱼鳍的,每次讨好她就用这一招。

  是的没错!

  她又被两只大家伙扔鲨鱼鳍了。

  扔完后,小虎那家伙还亢奋地跃了几下,好似在邀功。

  别说,这回的鲨鱼鳍确实比以往几次都大,估计今天猎到了一头大鲨鱼,难怪它这么兴奋。

  蓦地,徐随珠脑洞一开,面色囧囧地看向大佬:“小虎该不会猎了一头老龄大鲨吧?”

  难怪被一大群鲨鱼群殴围攻,没准把人家的爷爷或奶奶干掉了。就好比两户人家打架,不管是不是有意的,把人长辈给砍了,你就等着小辈们群起而攻之吧!

  徐随珠不由得扶额,看向海面上两只大家伙的眼神充满无奈。

  别说,还真被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虎鲸觅食,最爱的那必然是鲨鱼肉。

  今儿它运气好,撞上了一群结伴的鲨鱼。

  不晓得是不是鲨鱼族在开家庭会,总之一大群鲨鱼聚在一起。

  小虎顿觉像狗熊掉进了蜂蜜罐,欢天喜地地猎杀起来。首当其冲当然是瞅准中间那头最大的了。

  而鲨鱼看到虎鲸,第一反应是怂,第二反应才是逃。

  就在众鲨犯怂愣神的刹那,小虎已经用它那口锋利的牙齿,把躺平任调戏的大鲨鱼撕开了。

  这一刻,便是虎鲸为刀俎、鲨鱼为鱼肉。三两下就把大鲨鱼当成美餐干掉了,留下了在它认知里——人类一看到就能眼睛发光的鲨鱼鳍。

  把它当成战利品,拿鼻尖顶了顶。

  这下,回过神的众鲨鱼怒了!

  生吞活撕了它们的领头鲨也就算了,竟然还拿着它的背鳍当球踢。

  过分!太过分了!

  兄弟们!上!

  不就一头落单的虎鲸吗?咱们可是浩浩荡荡大部队!单打独斗不行,群殴难道也打不过吗?今儿不给这厮一点教训,还真当咱们鲨鱼是吃素的了!

  这才引发方才那一场凶猛、罕见的鲸鲨大战。

  不过到底还是虎鲸略胜一筹,运用完美的战术、战略,把宿敌打得落花流水。中途还不忘把沉下去的鲨鱼鳍顶上来,借力一甩,推到伴侣跟前。

  小虎:亲爱的,收起来。

  点点:太臭!不要!

  小虎:你还想不想从人类那儿讨好吃的?想就收起来!

  点点:……嘤嘤嘤!你欺负我!人类说的没错:雄性一旦得到雌性,就不会再珍惜!

  小虎:……又不让你吞下去,怎么就欺负你了?我要有你这么大的嘴,哪里需要你出力?你看你的嘴多大多美多性感!张到极致的时候,像灿烂的笑容……对啦!把它收好咯!我们带回去和人类换好吃的!

  智商堪忧的鲸鲨,哪是伴侣的对手?

  这辈子怕是都要被吃得死死的了。

  偏它还还挺亢奋,送走嘴里的鲨鱼鳍后,舒坦地昂头摆尾,动静大了点,导致一波波浪头晕开来,使得原本稳若泰山的考察船都随之摇晃起来。

  徐随珠喊了声“点点”,朝它扔了颗饵料过去。

  点点血盆大嘴一张,接住了饵料,尝到久违的美味,激动地扎了个猛子,连着海水吞进了一大波小鱼小虾,就着饵料饱餐了一顿。

  小虎急了。

  伴侣有份,它怎么没有?

  那鲨鱼鳍还是它给猎来的呢,只不过借伴侣的大嘴巴存放了一会儿而已,这女人怎么肥事?少给一颗要她命吗?

  虎鲸急得一个虎跃,靠近了考察船,冲着徐随珠各种骚动作。

  其他人不知情啊,以为它要攻击人,刚上甲板,又慌里慌张地往里躲。

  看到海洋所的职工一个个好整以暇地倚着栏杆,忍不住问:

  “你们怎么不躲啊?虎鲸扑过来了!那可是‘杀人鲸’,万一被它撞得掉下海就糟了!这么大的浪头,会游泳也没用……”

  海洋所的职工相视一笑,语气带着一股浓浓的骄傲:“慌啥!小虎是徐老师家的,它从来不伤人,反而还帮过我们。”

  “小、小虎?你说的是那头虎鲸?”

  那么大一头虎鲸,居然叫“小虎”?到底谁给取的名?拉出来瞻仰一下。

  “对啊!虎鲸叫小虎,旁边那个大家伙看到没?身上斑点很漂亮的鲸鲨,叫‘点点’,也是徐老师家的。它和小虎是伴侣,在一起好多年了……”

  “……点点?”

  小山一般大的鲸鲨,居然叫“点点”……取名的怕不是对“小”啊“点”啊情有独钟吧!

吃人嘴软

  督导组的一帮人听得双眼晕圈、云里雾里。

  还有,为什么每个字拆开来他们认识,组织成句就听不懂了呢?

  什么徐老师家的?什么鲸鲨虎鲸是伴侣?

  欺负他们没上过大学吗?

  可就算没上过大学,也知道鲸鲨、虎鲸分属两个不同种族啊!而且还是天生相克的两个种族。

  海洋所职工摆摆手:“哎呀具体什么原因我们也不知道,反正它们就是在一起了,整天出双入对,你就当虎鲸入赘鲸鲨家族得了。它俩很乖很懂事的,自从它们落户峡湾,咱们那里,再也没被鲨鱼袭击过。”

  这话说的,虎鲸就是鲨鱼族的天生克星,有它在,鲨鱼敢来吗?来了不就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虽然不明白同为鲨鱼一族的鲸鲨,怎么就入了虎鲸的眼、备受它青睐,反正事实就是如此。

  海洋所职工不再理会懵圈的督导组同仁,兀自聊得欢:

  “小虎又给徐老师送鱼翅来了!”

  “难道刚刚那群鲨鱼是小虎故意引来的?本来想给徐老师送更多的鱼翅,结果半路被它们识破然后仓皇而逃了,所以仍旧只有一个鳍?”

  “不清楚啊!走!帮忙去!”

  说完,拎了个特大号的大铅桶,跑去帮忙把鲨鱼鳍搬到桶里,再把甲板刷洗干净。

  徐随珠朝委屈兮兮的小虎扔了颗饵料,挥挥手,示意它俩回家。

  不是每一片海域对它们来说都是安全的。

  尽管它们是海洋一霸,但对上利益驱动的捕鲸者,也是有危险的。

  但两个大家伙难得跟出来玩,别说听不懂,就算听懂了也当做没听懂,扎着猛子嬉戏一通,回到海面,相互协作地又“噗噗”朝甲板扔了一堆被小虎用尾巴拍晕了的大鱼。

  最大的是一条重达两百来斤的龙胆石斑——也就是曾经被徐老爹和小包子联手钓上来过的龙趸鱼。

  这鱼肉质鲜美,令尝过的人念念不忘。

  “今晚能打牙祭了!”

  徐随珠笑着让小周几个把龙趸鱼抬去后厨。

  除非是不上进的厨子,否则不会不知道食材界的神仙——龙趸鱼。

  当即激动地脸色潮红,搓着手迭声问:“真的随便我们处理?”

  “对!徐老师说了,趁新鲜,今晚以这个为主菜,具体怎么做由你们自由发挥。”

  厨子欢喜得手脚无处安放,点头保证:“放心!一定让所长和徐老师满意!”

  督导组的那帮人早就看傻眼了。

  虎鲸是陆所长家养的就不说了,特么一头鲸鱼,还懂得投其所好地送鱼翅、龙趸?这怕不是一头成了精的虎鲸吧?

  即使听说今晚陆所长请吃龙趸宴,依然有些晃不过神来。

  尤其是金莉萍,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迟迟没缓过神,还是被虎鲸接二连三甩上来的渔获给震住了,一直到随着众人回到内舱,听大家羡慕嫉妒地议论甲板上发生的一切,才逐渐回过神。

  站在她身边的同事们还在夸张地描述鲸鲨的血盆大嘴、虎鲸的腾空飞跃:

  “……和这个一比,最近新开的海洋动物园弱爆了!这趟公差没白来!可惜相机在房里,没能拍下来,否则洗出来给我家宝宝看,他一定很开心。”

  “我听说,陆所长的孩子经常爬到它们背上玩耍。”

  “对对对!我也听海洋所的职工说了,陆所长的爱人有个岛,岛上建的度假村,暑假里生意可好了,游客多的时候,还得排队爬鲸鲨的背拍照,拍一张五十块呢!”

  “这钱来的既容易也不容易。毕竟不是人人都像陆所长爱人,连鲨鱼、鲸鱼都降得住!完了还给她送鱼翅和鱼……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生的鱼翅,这么大一块,还得两个人抬,做成干的也有不少吧?百货商店卖补品的柜台,薄薄一两要卖好几百呢!”

  “那条龙胆石斑也很贵的吧?运出去卖,至少上千块有的吧?”

  “绝对不止!两百多斤呢,我听说前两年海鲜市场那边就有人卖这个,一百斤据说卖了两千块。”

  “真的假的?要这么贵吗?那两百斤起码能卖四千块?不对,一百斤和两百斤的鱼,可不光光是翻倍的价值,越大越稀罕。说不定,这条能卖五千块以上呢!”

  “也就是说,咱们今晚要搓一顿五千块的大餐?”

  “又不止这一道菜!你们光顾着那条龙胆石斑,我倒是把其他鱼看了一遍,好家伙!都是能卖上天价的好东西啊!”

  “有口福了!有口福了!”

  “……”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今晚的海鲜大餐,食材皆来自陆驰骁俩口子的慷慨赞助。

  尽管站在赞助方的角度,这么多鱼不请客消耗也是馊掉的份。

  船上的冷库,出发前囤满着物资,眼下才刚出发第一天,可腾不出多少空间来存放这么一大堆渔获。

  但对其他人来说,不用套餐券就能吃到一顿饕餮盛宴,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是以,金莉萍耳朵听到的全是对陆驰骁夫妻的推崇之词。

  她很想跳起来反驳一句:不就几条鱼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贵不也是鱼肉?难不成还能吃出山珍的鲜味来?

  可当目光触及前方海面上吃饱喝足后懒洋洋地随着海浪漂浮的两只大家伙,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想到那块从天而降、差点砸中她的恶心吧啦的鲨鱼鳍,再思及被虎鲸腾空跃起甩上甲板、重达两百斤的龙胆石斑……落地时那“嘭”的巨响,至今还回荡在她耳际。

  寻思着要是陆驰骁那个恶毒的妻子想要报复她,都不用亲自动手,只需把她困在甲板上,然后让那头虎鲸不断朝甲板上扔鱼,就算不被砸死砸伤也会被吓个半死……

  一想到今天才是出发第一天,也就是说,未来半个月,每天都有可能面临这样的报复,顿时怕得不行,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其他人回房拿了相机,三三两两聚在甲板上,互相合影留念。

  拍照的时候,尽量以鲸鲨、虎鲸为背景,回头洗出来还能当故事讲给家人听。

没什么能送的大佬

  唯独金莉萍说什么都不敢再踏上甲板半步,生怕被徐随珠报复。

  晚上聚餐的时候,她也寸步不离地挨着金利年坐着,老实乖巧得都不像平时的金莉萍,看得李秀娥好不稀奇。

  金利年让她给陆驰骁俩口子道歉,她也很配合,端着茶杯,垂着头,当着在座各位的面,识时务地说了句:“对不起!先前是我不对,我鬼迷了心窍,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请你们原谅我这一次!”

  本来还想继续看她作妖、当下酒菜的吃瓜群众:“……”

  咦?下午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转变性情了?谁说的让金莉萍道歉比登天还难?这不挺容易的么?

  金利年也愣了一下,还以为要费老鼻子劲才能哄得妹妹跟人道歉,他甚至都做好长期作战的思想准备了,没想到才说一句,她就照做了。

  不由思忖:看来妹妹也是很看重检测中心这份工作的,午饭后苦口婆心劝了一通,果真奏效了。嗯,看来以后可以用工作督促她,免得总给他惹祸。

  思忖完,还欣慰地凑到自个媳妇耳边说:“看吧,萍萍也不是那么冥顽不灵,这不挺听我话的嘛!以前可能是方式方法不对。”

  李秀娥嘴上没说什么,心下嗤道: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又不是两三岁小毛孩,说个事、讲个道理还得掌握方式方法?说白了就是不懂事,软硬不吃,揍一顿就老实了!

  话说这次没人揍她啊,怎么也这么老实?

  不止李秀娥,徐随珠其实更纳闷。不过既然对方再次道歉了,并且态度比下午那会儿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甭管心里有没有画圈圈诅咒她,至少语气上还行,那她也不会揪着这事不放。怎么说也要给金组长一点面子。

  至于对方的保证作不作数、是不是真的死心、从此不再对陆驰骁死缠烂打,拭目以待就是了。

  之前的账,就此揭过,双方都不再提。

  “幸运号”起航第一天,徐老师点评:

  开场就上来一朵烂桃花,不太美妙;中场是琼瑶剧扯出来的大型撕逼现场,有点闹心;唯有收尾还算和乐融融,可见美食的力量之大。

  打分的话,10分满分她给7.5。希望明天、后天、大后天……每天都能超越这个分数。

  “……所以说,有时候动物比人更有爱。”打分完毕,徐老师有感而发,“没有点点和小虎慷慨相赠的海味,就没有今晚这顿饕餮盛宴;没有免费的晚餐,大家的关系会这么快融洽和谐?我看未必!”

  “嗯,你的宠物帮了大忙,想要什么奖励?”陆驰骁笑着拉她入怀,“只是我手上没有哪样东西不是你的,要不以身相许?”

  “连你的身体都是我的!”徐随珠秀眉轻挑,纤纤素指在他胸膛上戳了戳,“你实在没什么能送的了,陆所长!”

  男人笑了起来,打横抱起她:“既如此,只好出卖爷的体力了!”

  徐·习惯挖坑埋自己·随珠:“……”

  得嘞!论骚,还是大佬你最在行!

  ……

  次日,小俩口依然是在自己房间解决的早餐。

  一来胡闹了一宿,起得有点晚,即使去食堂,也不一定能吃到满意的早餐;二来包裹格还囤了不少热腾腾的现成吃食,有葱油饼、南瓜糕、煎饺、炒粉、小笼包……再冲上一壶醇香扑鼻的芝麻核桃糊,辅之一碟酥脆的花生米、爽口的酸萝卜,不必出房门,就能享用到营养又丰盛的早餐。

  陆驰骁吃完又去指挥室查看各点位运行状况,徐随珠照例拒绝了去他专用休息室的提议。

  “昨天那套卷子还没出完,上午效率高,我打算收个尾。下午陪你去吧,顺便运动运动。”她说着,踮起脚替他正了正衣领,末了主动亲了亲他的嘴角。

  陆驰骁趁势加深了这个吻,末了说:“那中午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必须的!”

  男人这才高高兴兴地出门上工。

  (陆大佬:“……”哪儿看出他高兴了?

  ——这个不重要!

  反正在徐老师看来:男人和孩子一样需要哄,哄高兴了什么都好。)

  等包子爹走后,她先把房间收拾了一遍。要住半个月呢,不同于通行的跟团游——住一晚就得换个地方,跟打游击似的,这有点像短租房,半个月里,这里就是家,不收拾得干净点,心情都跟着不好了。

  昨天上船,她还把包子爹办公室里的两盆绿植抱上来了——一盆君子兰、一盆红掌,都是需要隔三差五浇浇水的。

  平时出差有小周照顾,这次小周也跟来了,这两盆又不像仙人掌、绿萝、吊兰之类的抗旱,徐随珠担心半个月不浇水回来枯萎了,趁包子爹整队讲话,和小周一人一盆抱上了船。

  等他发现时,船已经开了,反对也没用。

  徐随珠哼着歌,给花浇了水,还把它们放到了窗台上。

  这两种花都是半喜阴、半喜阳的植株,惧怕正午的烈阳,但喜欢早上、傍晚的阳光。跟人一样,适当的晒晒阳光身体好。

  忙完这些,她净了个手,抹着花草滋养液在书桌前坐了下来,继续昨天没出完的题。

  一旦投入到工作中,就忘了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甲板方向传来一阵欢呼,依稀还听见有人拍着手打着节拍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不禁挑了挑秀眉,正纳闷,房门被叩想。

  开门一看,原来是李秀娥。

  “徐老师,没打扰到你吧?我看你半天没出来,应该是在忙。”李秀娥笑着说,“你家那两个大宝贝又给咱们送欢乐来了,要不要上去看看?”

  徐随珠恍悟地笑了。

  她说呢!甲板上那么热闹,敢情是集体在逗点点和小虎。

  “可不是嘛!瞧着可通人性了!男同胞们胆子大,起哄着让小虎再演个凌空虎跃,别说,还真听懂了,表演完还摇头摆尾地讨食吃。就你昨天拌的那桶饵料,大家抢着撒给它吃,差点把勺子挤飞……”

  徐随珠:“……”

听听,是人话吗?!

  徐老师真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昨天看大家还挺害怕的,即便不像女同胞——一开始就吓得躲进内舱,但也都离栏杆远远的啊,怎么过了个夜就不怕了?

  不仅无师自通地成了海洋动物的表演指挥家?而且还抢着给它们喂食……看来善变的不止女人,男人也不遑多让啊。

  好在徐随珠对自家几只团宠还是很了解的:

  一是贪吃,没什么是一勺掺了极品饵料的鱼食搞不定的;如果不行,那就两勺!

  二是爱显摆,无论大的小的,围观群众的欢呼声越大,它们就越亢奋,表演个凌空虎跃算什么?兴奋起来,还会海上舞蹈,精彩程度堪比花样游泳。犹记得暑假那会儿,这俩大家伙还在游客们阵阵的鼓掌呐喊声中,还绕着福聚岛舞了一圈。场面真的是……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三是好讨赏,说白了还是贪吃。为了一口极品饵料,能把它们自己那张海洋霸主的脸皮扔到地上摩擦……讨到了爱吃的饵料,就各种卖萌虎跃。

  试问,这样的海洋霸主能有什么攻击性?

  当然了,被动的不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看鲨鱼群的下场就知道了,大佬一般不出手,一出手必定狠厉准。

  所以只要不招惹它们,还是很好说话的。

  于是,徐随珠让李秀娥转告甲板上那些围观的男女同胞们,喂食、欢呼可以,但千万别对它们做出一些具有攻击性的动作。

  “放心吧,他们都知道的。”李秀娥说。

  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噗嗤笑道:“我可算是知道我那小姑子昨晚上怎么突然开窍、不再那么拧了,敢情是被吓着了。你不知道,昨晚她做噩梦,哭得鬼哭狼嚎的,把左右房间的人都吵醒了,老金不放心,后半夜让我去隔壁陪她睡,听她讲了一宿梦话才知道原因……”

  徐随珠听她绘声绘色复述了一番金莉萍的梦话,不由失笑:“有那么恐怖吗?难道昨天真的砸到她了?”

  “没砸到,就是贴着她鼻子尖掉到了脚边,然后噩梦就做到这个了,还什么怪兽追着她咬,噗嗤……”

  李秀娥忍不住笑了几声,才又继续说道:“这样也好,省的像昨天白天那样作妖,往返半个月呢,要天天像昨天那样,多闹心啊!现在好了,不敢闹了,今儿早上喊她一起吃了早饭,一直躲在会议室看录像呢,拉她去甲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像害她似的,死活不肯去。”

  徐随珠:“……”

  心说:她要是以此为范本,写一篇《论如何处理烂桃花》的论文,会不会有市场?

  咳,不管怎么说,开在包子爹头上的烂桃花就此凋谢也算是意外的收获。看来回头要好好犒赏犒赏点点和小虎。

  说到看录像,李秀娥忍不住又想笑了。

  督导组那几个女同胞,倒是依然在看琼瑶剧,不过聊的话题陡然转了风向:

  以前大家都习惯性地站在女主立场看待剧情发展,紧跟小三女主的情绪变化,随着她哭、随着她笑、随着她痛斥剧中的其他角色……

  现在嘛,被点拨后的心境豁然开朗,毅然而然都站到了原配这边,从原配角度来看待剧情,被骂的自然是小三女主了。

  这么一来,最倒霉的就数金莉萍了——被夹在一群义愤填膺痛斥小三队伍中,刚跟着女主眼泪汪汪地入戏就啪叽一下瞬间出戏了。

  任谁看到悲情处,想要掉几滴猫尿,替女主角委屈一把,忽听到边上同事不客气地痛斥新月格格,还哭得出来的。

  就这么两条泪痕挂在脸上,懵逼地听左右两边的人同时骂:

  “哭个屁啊!人家原配都没哭,她倒是先哭上了。委屈个什么劲呢!横插一脚破坏人家婚姻的是不是她?抢别人老公、拆散别人家庭的是不是她?什么都是她作出来的,还觉得委屈?那天底下还有不委屈的人吗?太不要脸了!”

  “可不是么!当了婊

子还想立牌坊,说什么‘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呕……我都要吐了!夫妻夫妻,一夫一妻,哪儿需要你来添小三小妾了?”

  “最让人讨厌的是,还特会装。有一集里讲她给正室敬茶……对对对!就是这一集,天天搁正室跟前晃,害正室生气,显得她新月格格多么委屈求全……唉呀妈呀!第一遍看到这集的时候,我还替她心疼、心酸来着……还有这集,擦个桌子委委屈屈的,桌子让你受委屈了?还是怕人不知道你在做事呀?还说什么求正室原谅,这是求原谅的做法吗?这是戳人心窝、往人伤口上撒盐吧?反正我是看不下去了……”

  “……”

  金莉萍完全出了戏。

  当耳畔尽是一面倒的讽刺吐槽时,再悲的剧情也成了笑话。

  她很想大吼一声:看不下去那就别看啊!谁逼着你们看了?自己不想看,还不让人看?有完没完啊!

  可谁让旅途无聊呢!

  督导小组不像海洋所职工,后者在船上和在单位上班没多大差别;而督导组的成员即便有任务也很轻松,像测绘记录的,一天当中固定选取三五个时间点,做好跟踪记录就行了,其他时候就闲着了,海景看久了也无聊啊,男同胞还能打打牌、吹吹牛,如今还多了个逗团宠的消遣,女同胞拍够点点、小虎为背景的照片后,唯一的乐趣就只剩下看琼瑶剧了,总不能一天到晚背着相机拍拍拍吧?胶卷不要钱吗?还是看录像最省钱!

  于是,吐槽完了《新月格格》,大家依旧不解气,把《一帘幽梦》找出来,刷第三遍。

  这部剧里的女主也是个拎不清的小三,成天把“爱情”当三餐挂在嘴上,男配的台词更是毁人三观:什么“你只不过是失去了一条腿,紫菱她失去的是整个爱情”……

  听听!这是人话吗?

  爱情难道比腿还重要吗?还是一名舞蹈家的腿!失恋了还能再谈,爱情没了可以再找,腿断了还能再长出来吗?

大佬:你开心就好

  女同胞顿时觉得以前的自己不是耳聋就是眼瞎。

  “前两遍都在看啥呀?居然会为这种女的掉眼泪?我的眼泪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之前是不是像中了邪?现在豁然开朗,才发现这几部竟然都是鼓吹小三的。”

  “幸好发现得早,这以后看电视剧也要留个心眼了,也不是所有的男主角、女主角都是好人啊。”

  “可不是么!一直以为主人公都是好的,不是英雄就是榜样。谁知道还有人把臭不要脸的小三当主人公啊,把抢来的爱情歌颂的荡气回肠,啧啧啧!看来等女儿长大了,还得管管她借什么小说、看什么电视,免得……”

  说到这里,该组员话语一顿,拿眼角偷瞥金莉萍,眼神补了后半句:像这位似的,喜欢上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不仅不急流勇退、还挺理直气壮。

  金莉萍被瞥得忍无可忍:“看我干什么!我又碍着你们了?”

  “没有没有。”

  毕竟是金组长的妹妹、检测中心的负责人,保不齐以后有什么需要找她帮忙呢。凡事留一线、将来好相见!再说了,人家不是当着大伙儿的面承认错误、并保证不再犯了么?总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的嘛!

  “那啥,小金啊,之前呢,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大家各退一步,还是好姐妹啊!来来来,看录像看录像!”

  “吃瓜子吃瓜子!”

  “小金我跟你说,你肯定是被琼瑶剧带歪了,我记得你刚进单位的时候,性格还挺好的。我没记错的话,咱们科室那小姑娘脚摔骨医院对不对?就是嘛!看你这么好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想不开去追有妇之夫呢!肯定是被电视剧里那害人不浅的观点给荼毒了对不对?!”

  “……”

  金莉萍明明想摇头的,可不知怎的,竟然变成了点头。

  “对嘛对嘛!”女同胞们拍着大腿赞道,“就说这些电视剧害人不浅!”

  “可惜咱们不认识广电局的人,否则就找他们投诉!”

  “对!投诉!这种电视剧也能播出来,不怕教坏下一代啊!”

  “拍这个剧的没安好心!没准想要腐蚀年轻一代的思想!”

  “可不是嘛!小金就差点中招。不过小金你不用怕,以后看这种剧咱们一起,有商有量就不怕中毒!”

  “……”

  就这样,金莉萍被她们夹在当中,连续看了三天的琼瑶剧,一天一部。

  以前看的时候茶饭不思、泣不成声——那是入戏太深,如今哪还有这些情绪啊,连酝酿的机会都没有,全程尽在找bug。

  一个个睁大眼、学孙悟空火眼金睛、想方设法地找出剧情中存在的不合理、不正确、毁三观之处,硬生生把哭哭啼啼、咆哮怒吼的情爱片弄成了教育片在学习,甚至还将那些错误观点的台词摘抄下来,说是回去投诉也有证据……

  听了李秀娥的实况转播,徐随珠嘴角抽搐,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发现自己这只蝴蝶,不知不觉扇没了影响一代人的哔哔机、加速了手机时代的提前到来不说,难道还要扇没同样影响了一代人的琼瑶苦情片、闹腾片?

  哦,倒也不能说扇没,毕竟已经出版好几部、影视剧也陆陆续续引进内陆来了,顶多是提前退场……

  哦卖糕!

  徐随珠敲了敲头。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正好,收到一条来自林妹妹的短消息,回短信的时候,顺便吐槽了这个事。

  林妹妹发来一长串的“哈哈哈哈哈……”

  徐随珠:泥垢了!

  短信不要钱的吗?

  满屏的“哈哈哈”之后,林妹妹又甩了一条过来:嫂子,这不挺好的吗?不用你出手,就吓得烂桃花自动谢顶了!

  徐随珠忍不住纠正:是凋谢,谢谢!

  谢顶?你是想让大佬的脑袋成为机关枪——秃秃秃吗!

  一来二去发了半天短信,累得徐老师脖颈僵硬。

  九宫格打字太累人了!真怀念后世的语音对话、视频聊天。

  她是不是应该再鼓励鼓励傅老板,争取让真正的智能手机早点面世?

  陆驰骁收工回来,喊她去食堂吃饭。

  “小虎又往甲板上扔鱼了。”他笑着道。

  小表情骄傲的,好似那不是海洋霸主,而是他亲儿子!

  一路跟着考察船的两只大家伙,好似形成习惯了——每天早上在男同胞们的鼓掌欢呼中完成几个高难度舞蹈动作,然后就开始往甲板上甩鱼。

  人家篮球运动员是投篮,它们是投鱼,玩得还挺不亦乐乎。

  “早锻炼”结束才优哉游哉地潜到深海觅食。

  连着几天都如此,以至于食堂冷库里囤着的食材,不仅没见消耗,反而塞得更满了。

  今儿也是实在塞不下了,才来找陆所长拿主意。

  “今儿有一堆大黄花鱼,个头大的,可遇不可求。我让食堂留了两条,其余的切段清蒸了,给大伙儿加餐怎么样?”

  美食是人际关系最有力的润滑剂,这是孩子妈时常挂嘴上的至理名言。

  徐随珠还能不明白他心里打的算盘,促狭道:“要给他们加派任务了吗?所以先给点甜头?”

  “是啊!马上要出境了,各点位的任务量肯定要加重。”陆驰骁笑着捏捏她脸蛋,“什么都逃不过我们徐老师的火眼金睛。”

  听到“火眼金睛”四个字,听李秀娥实况转播了半天的徐随珠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驰骁挑眉看她:“今儿这么高兴?发生什么好事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徐老师把会议室里发生的趣闻,一五一十说给包子爹听。

  陆驰骁听完简直无语:“边看边骂?还看三遍?这得有多闲?”

  “咳。”徐随珠呛了一声,幽幽睇他一眼,“你   陆驰骁忍不住乐:“正气之风?嗯,还挺贴切的。”

  “那是!”徐老师表情嘚瑟,“还是我给她们洗的脑!”

  陆驰骁好笑地摇摇头:“你开心就好。”

不愧是幸运号~

  这天中午,每一位去食堂就餐的人员,都分到了一块新鲜的黄花鱼肉,做法很简单——清蒸,出锅后淋点葱油,保留了鱼肉本身的原汁原味,鲜、香,下饭。

  大家其实都知道今天小虎朝甲板扔黄花鱼了。

  也不晓得是哪路倒霉催的黄花鱼群,遇上了不爱吃黄花鱼却愣是把它们截胡的虎鲸,分分钟成了考察船食堂砧板上的鱼肉。

  免费的美食谁不爱?

  说不爱的肯定心口不一。

  比如金莉萍,每次有免费美餐吃,她就特别纠结。

  不吃吧,海鲜谁不爱?何况这么大的黄花鱼,海城各个农贸市场,花钱也未必买得到。

  可吃吧,她又觉得矮人一等。就好比这厢才刚和人打完架,发誓跟人势不两立,还没转身,就听对手的家人招呼她:来家里吃饭啊!你爸妈都在我们这呢!你回去了也没饭吃……

  她去呢还是不去?

  一如眼前:她吃呢还是不吃?

  “吃呀!发啥愣呀!平时你不是最喜欢吃黄花鱼吗?这么大的以前没吃过吧?快尝尝!”金利年往妹妹碗里夹了块鱼肉。

  得!这下不用纠结了,菜都到碗里了,不吃也是浪费。

  “萍萍啊,马上出境了,上午开会陆所长说了,接下来每个点位都要增派任务,你负责海水取样监测,别尽顾着看录像,工作也要抓紧点,回头要填出差报告的。”

  搁以往,金莉萍肯定顶嘴。她可是检测中心领导,是负责人,负责管理而不是具体干活的。海水取样检测这种反复枯燥的活,怎么也要她来做?

  但今天她出奇得配合,甚至还从语气里听出了隐隐的雀跃:“知道了,我下午就开始取水检测。”

  咦?这么积极?

  金利年反倒愣了愣。

  瞅了妹妹好几眼,怀疑她是不是被人换芯子了?金莉萍诶!他家老幺诶!被爹妈从小惯到大,哪天这么听话过?

  李秀娥结合小姑子每晚的梦话以及在会议室看录像时呆滞的表情,隐约猜到她行为如此反常的原因:十有八九是被ABCDE五个女同事连续三天的“联合洗脑”行动给吓怕了。

  以前最喜欢看的《新月格格》,如今听到片头曲就开始打怵,满脑子都是小三、不要脸;听到《梅花三弄之水云间》的曲调,脑海里第一时间出现的不再是男女主冲破层层阻隔、相拥在一起的感人画面,而是咆哮整部剧的男主角抛妻弃子的糟心画面……

  才三天啊!曾经让她那么喜欢、甚至奉若神明、每天不看不舒服的小说改编的电视剧,竟然让她产生了一丝丝嫌恶,甚至觉得同事们分析得挺对!剧中的女主角确实太过分了!男主角确实太垃圾了!这样的人,之前竟然成了她偶像?成了她想要效仿的楷模?

  那岂不是间接证明她也很恶心、很不要脸?

  这一刻,金莉萍对于琼瑶式的爱情观产生了森森的怀疑。

  她需要静一静!

  这不就爽快地应下了海水取样检测的活。

  金利年听妻子分析了一番亲妹最近几天性格变化的原因,不敢置信地张张嘴:“……这也行?”

  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李秀娥笑得打嗝,“你用的什么破比喻!”

  金利年也笑了。

  妹妹要是从此懂事,他在单位就不用成天提着心、吊着胆,一听到她的名字就联想到不好的事了。

  连一向有亲哥撑腰、对工作一向有点漫不经心的金莉萍,这回都这么上心,其他人觉得不能再懒怠了。懒怠要丢工作了!

  金莉萍出了岔子还有金组长这个当哥的帮衬,他们可没有这么好的哥,是龙是蛇,全靠他们自己。

  既然任务分派下来了,马马虎虎交差是做,认认真真完成也是做,那何不完成得漂亮点呢?

  于是乎,放假似的闲散几天之后,督导组这帮人,忽然变得勤奋起来。

  除了早上依旧会到甲板上和点点、小虎打招呼,午休时会聚在会议室或隔壁的活动室打牌、打乒乓,其他时间精神饱满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陆大佬看在眼里,嘴上没说,但每天午餐都会把小虎甩到甲板上的鲜鱼拿一部分出来加餐。

  吃不完的让厨子处理了,腌的腌、晒的晒,以至于快到目的地——海上丝绸之路斯里兰卡科伦坡节点的时候,别说出发时满库的食材没怎么少下去,还多了不少大型鱼干。

  这是以前出海从来不曾有过的现象。

  “幸运号”不愧是幸运号!

  厨子们都乐坏了,别家考察船出海,每天的伙食都要精打细算,就怕目的地没到,食材耗光了;他们“幸运号”相反——嫌消耗得太慢,食材没地儿放!

  当然,大伙儿都知道,这一切得益于点点和小虎。

  是以,每天早上观看俩大家伙海上舞蹈不要太捧场,掌声、欢呼声,不绝于耳;还亲手拌饵料,抢着喂功臣。

  可惜,俩大家伙挑嘴得很。普通饵料哪入得了它们的眼,还没自己觅食得来的味道好呢!

  徐随珠扬着笑容,给俩功臣各抛了一颗极品饵料,然后连说带比划地让它们自己玩去,别离考察船太近了。

  马上就进入斯里兰卡海域了,进入别人的地盘,不得低调些?要不还是去公海上撒欢吧!

  虎鲸的智商,真的不亚于人类。

  徐随珠几下比划,它似懂非懂地绕着考察船虎跃了一圈,随后带着憨憨的伴侣,游去别处玩耍了。

  “真聪明啊!”船上围观的人不禁感叹。

  “不知道回去的时候还能不能和它们一路……”

  “是啊,每天早上都习惯看到它们了,一下分开怪不适应的。”

  七嘴八舌议论间,船上的广播响了,通知大家回内舱收拾行李物品,晌午之前就能抵达科伦坡,之后要接受外籍船舶入港检查,并和当地政府派来迎接的外事代表碰头。

  总之,他们将以华国考察团的名义、带着“海丝商务考察”这一任务,要在这个充满热带风情的岛国,进行为期三天的访问和考察。

可劲买!

  一听要下船了,大伙儿又兴奋起来。

  在海上漂了这么多天,大家都想念陆地的踏实了。

  尽管沿途也在海上丝绸之路必经的几处港口城市停靠过,但除了后勤人员上岸补给,其他人都忙着收集、测量各种数据,等忙完,船又开了。

  刚出发时多兴奋啊,买了各种各样的小吃零嘴,还备了扑克牌、录像带等精神食粮,可不到三五天就开始想念陆地了。

  要不怎么说人是陆生动物呢!哪怕船上的生活再轻松惬意,依然怀念双脚踏上陆地时那油然而生的踏实、安心的感觉。

  难怪会有“脚踏实地”这个词!老祖宗的智慧就是这么滴博大精深!

  一想到马上要下船了,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大家先回各自房间收拾行李以及汇总工作上的一些数据。

  徐随珠也回了房。

  先给林妹妹发了条短信,告诉她自己到斯里兰卡了,顺便日常问一声学校都好吧、学生都乖吧?

  林妹妹回得很快:嫂子!我昨天去图书馆查了查斯里兰卡的资料,据说那个国家宝石富集,既便宜又漂亮,你难得去了多买点回来啊!到时候我们问你买,挑剩下的放到李韬家的珍轩阁卖,说不定还能连本带利赚回来……

  一条写不下,紧接着又来一条:嫂子!你们去的城市是科伦坡对吧?那可太好了!那里是全球宝石总部,世界各地的珠宝商,都是去那里进货的!哎呀让骁哥陪你多逛逛当地的珠宝店,多挑点漂亮的宝石回来啊!

  又说:嫂子,我查了一下,斯里兰卡的宝石分好几种,有红宝石、蓝宝石、猫眼石、月光石、紫水晶……这么多种类?晕了晕了!更不可思议的是,蓝宝石居然不是蓝色的宝石,而是指除了红宝石以外的都叫蓝宝石……颠覆了我以前的认知!

  连发了七八条,直到最后一条才是回答徐随珠的日常问询:学校一切都好啊!那帮兔崽子敢不听话,老娘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徐随珠:“……”

  好吧!浪费了林妹妹那么多条短信费,也不是全无收获。

  起码知道斯里兰卡又叫“宝石之岛”,是大航海时代的秘密岛屿、也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科伦坡这个港口城市更是不得了——竟是全球宝石批发市场,在这里能遇见来自世界各地的宝石采购商;再还有,蓝宝石不等于蓝色的宝石,粉色的、白色的、紫色的宝石统统隶属于蓝宝石家族……

  最最重要的一点:可劲买!不怕买回去浪费,有珍轩阁呢!

  可劲造……咳,可劲买得有钱啊!

  徐随珠盘算了一下出发前特地去省城银行预约兑换的卢比和米钞,因汇率关系,卢比兑得不多,想着科伦坡怎么说也是斯里兰卡最大的国际港,肯定有米钞兑卢比的银行,与其扛一大箱子卢比,倒不如多带些米钞。可眼下,不晓得够不够这一趟代购之旅。

  陆驰骁回来时,看到孩子妈面色纠结地坐在书桌前,桌上平铺着几沓崭新的卢比和米钞……

  “干嘛呢?”

  “啊?你回来啦?”徐随珠回过神,起身说,“小娟和我说,科伦坡的宝石很出名,让我多背些回去,大不了回头寄放到珍轩阁,肯定不会亏。”

  “可以啊。”陆驰骁对此当然不会有意见,“要在这里待三天,总能挤出点自由活动时间的,到时候我陪你去珠宝市场逛逛。”

  “好。顺便看看别的特产,答应给儿子买礼物的,可不能食言了。”

  “嗯。”陆驰骁笑着点了一下头,“金组长还跟我商量,要不这次的纪念品发份这里的特产得了。我也正有此意,统一采购一批土特产回去,给职工当年底福利。”

  “这个主意不错啊!”徐随珠眼睛一亮,抚掌道,“那我是不是也给学校采购些锡兰红茶、手工艺品回去?前者可以当福利,后者做奖品蛮不错的。对了,吃饭的时候我和翻译聊了几句,提到土特产,他笑得很欢,说最‘土’的特产应该是大象粪便纸。”

  这个确实是她和林妹妹所做的特产攻略里都没提到的。

  据说是斯里兰卡有家大象孤儿院,有一次收容了近百头和象群走失的象后,导致孤儿院里象粪堆积如山,紧挨着孤儿院的造纸工坊当时正为造纸原料发愁,看到这么多象粪,突然灵光一闪,带着工人试着用象粪造纸,结果还真被他捣鼓成功了。

  除了象粪纸,还衍生出了用这种纸做的各种花色的笔记本,给学生做礼物再好不过。

  “你觉得呢?带回去给期末统考成绩漂亮的学生当额外奖励怎么样?”

  陆大佬能说什么?反正这笔记本也不是给他用,由她高兴。

  于是,俩口子敲定了下午的行程,愉快地收拾了三天的换洗衣物。

  到时候考察船要停泊到指定位置,进出不方便,岛上期间肯定还是入乡随俗——住到官方安排的酒店里。

  九十年代中期,国际旅游业还称不上很发达。

  国内老百姓所知的外国,除了耳熟能详的邻国外,再就是米国和欧洲几个发达国家了。

  像斯里兰卡这样一个既小又远的热带岛国,说实话,很多人听都没听过。

  一船的人,在这趟公差之前,知道有这么个小国家存在的,一个巴掌数得过来。

  偏偏上天非常眷顾这座岛屿,赐予它旖旎的风光、赠予它富庶的特产,一如这个国家的名字——“光明富饶的土地”、“位于印度洋上的珍珠”。

  一下船,独属于热带海岛的咸腥气息迎面扑来。

  外籍船舶入港,势必要走一套极为复杂的程序。

  好在两国事先通过气,当地的外事部门,早早就派人员候着了,一收到船入港的消息,就带着富有异国特色的迎宾队,在岸上夹道欢迎。

  之后是双方负责人会晤、双方团队合影,接着被邀至宴会厅会餐……

  直至丰盛的迎宾宴结束,才把他们一行人送至下榻的国宾饭店。

你不喜欢?

  “下午有安排什么活动吗?”徐随珠伸了个懒腰。

  饱暖思那啥,总之犯困了。

  “嗯,要签署一份国际港的友好协定。”

  这是此次行程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陆驰骁继续说道:“不过考虑到咱们刚到,给了我们充足的休息时间,协定签署时间安排到了四点整,签完就吃晚饭。你想逛的话,午觉起来我陪你去。”

  说话的工夫,他就铺好了床,拍拍富有弹性的床垫,伺候老婆大人午休。

  可能刚到这里,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依偎在大佬怀里,浅浅打了个盹,醒来正好是她平时午休结束的时间。

  陆驰骁则根本没睡,一手搂着她,一手操作着手机,看傅小弟发来的短信。

  估计是从他媳妇那儿听说自己到科伦坡了,特意来问候了几句,还佯装羡慕地调侃地问当地的民风奔不奔放、有没被当地美女热情拥抱……

  扯了扯嘴角,单手操作了一番,并回复:已转发你媳妇。

  之后他就扔开了手机,没再理会数秒后傅小弟发来的哀嚎、求救短信。

  “不再多睡会儿?”

  他低头亲了亲醒转的孩子妈。

  徐随珠仰着脸,承接他落在自己脸上轻柔的、细碎的吻。

  “不了,继续躺着也睡不着,出去转转?”

  “嗯。”

  嘴上如是应着,实际却延了一刻钟。

  亲够了才拉她起来。

  洗漱后,徐随珠特地换上了办入住手续时在酒店一楼的纪念品店买的沙丽服——即本地妇女的传统服装。

  店里挂着的花色很多,而且都比较鲜艳。

  李秀娥夸徐随珠肤色白,什么颜色都驾驭得了,推荐她试试橙色。

  徐随珠平时的服装都倾向于小清新,很少穿这么艳过。

  没想到上身效果出奇得好——

  橙色的鸡心领无袖曳地长裙、搭配翠兰色的绶带式披肩,衬得她肌肤愈加白皙娇嫩、回眸间风情万种。

  在镜前转了一圈,她回过头,笑眉弯弯地问包子爹:“额上再点一粒朱砂,像不像美丽的印度女郎?”

  陆驰骁依旧是挺括的衬衫、禁欲系的西裤,戴着孩子妈给挑的黑曜石袖扣,微侧着头,笑容清浅:“那么,美丽的印度女郎,小的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去喝杯下午茶?”

  “准了!”

  徐随珠说完,自己先乐了。

  “别说,这裙子穿身上还挺舒服的!丝绸质地很好,范教授和小娟肯定喜欢。回去时,给女眷们每人带一条,你觉得怎么样?”

  陆驰骁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入乡随俗,在这里穿穿还行,回到家还会穿吗?”

  “可以当睡衣啊!不带披肩在家穿完全可以啊。”徐随珠笑睨他一眼,“在房里穿给你看,不喜欢?”

  “……”

  男人摸摸鼻子不再吱声,显然默许了老婆大人这个浪漫的提议。

  斯里兰卡曾经为多个欧洲国家的殖民地,科伦坡既是本国最大的城市,又是海上航线最重要的中途港口之一,殖民时期还建立了世界最大的人工港口,是以处处可见欧洲国家的一些缩影。

  因为没带导游,小俩口没打算走远,沿着酒店外面的林荫道随意走走。

  借着绿荫,阳光被挡去了几分炙热,海风拂过脸庞,带来几丝清凉。

  当地人习惯在午后开工前去附近教堂祷告,因此这个点,街上看不到几个人人,小俩口乐得手牵手漫步走。

  没想到穿出一条街,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贝拉湖。

  安静秀美的湖泊,两岸是提供凉荫的树木,湖边的水草从众,栖息着鹈鹕、白鹭、鸬鹚等野生水鸟。

  徐随珠拿起相机,拍了不少照片。

  眼前这番祥和、安逸的景观,在这个国家未独立之前,却是被用来关押奴隶的奴隶岛。

  历史的印迹,不会随着时光流转而泯灭。存在的,始终存在。

  “想坐船吗?”陆驰骁问。

  岸边泊着几艘手摇式小船,船夫躲在树荫下抽烟。见俩口子好似对船感兴趣,上前比划着问要不要坐。价钱明码标售地写在一张硬纸板上,倒也不存在欺不欺生。

  徐随珠不由意动,正想和船夫敲定,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乍听还夹杂着熟悉的母语,语气挺激烈的,难道有同仁出了啥事?

  两人对视一眼,歉意地朝船夫摇摇头,疾步朝喧哗处走去。

  走近一看,果然如他们所猜:考察团的成员出来玩遇到了麻烦。

  其中一人还是徐随珠较为熟悉的。

  金莉萍没料到陆驰骁两夫妻也在附近,不过此时此刻顾不得丢脸不丢脸了,涨红着脸解释:“我、我就是见这座水上寺庙挺别致的,想进去看看,被寺里的人拦了下来,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反正不让进。我就想让同事给我在外边照张相,结果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上来打我,还要把我拖走……”

  她说的“这些人”是本地人,不知什么缘故,对金莉萍很是愤慨,嘴里叽里咕噜嚷着本地方言,甭管能不能听懂,看那架势就知道在骂人。

  徐随珠试着用英文和他们沟通。

  所幸英语虽不是斯里兰卡第一通行的官方语言,但因为做过殖民地,在上流社会以及各大城市,普及率和使用率还挺高的,其中就有两三人听懂了她的话,带着浓重的口音抢着答:

  “这女的对佛祖不敬!”

  “对!我在路对面就看到了,她背对着佛祖照相!”

  “穿成这样居然想进佛堂!呸!”

  从本地人愤懑的七嘴八舌中,徐随珠总算了解了真相。

  “这座水中庙是本地人修心、祈福的实用场所,进去可以,但穿着不能暴露,像我这样露着胳膊、小金这种露小腿的短裙都是不允许进的。再还有一点,你们没经过寺庙允许就在门口拍照,不仅如此,还背对着佛像拍,这在斯里兰卡是对佛祖大不敬的行为……”

  听了徐随珠的翻译,大伙儿才明白差点被暴力对待的原因,连忙双手合十向本地人道歉。

  徐随珠也好言好语地解释了自己一行人并非故意触犯本国禁忌,而是不懂,不知者无罪,希望能给己方一次改过的机会。

大佬也会吐槽

  当地人其实还蛮纯朴的,如果不是触碰了他们极为注重的禁忌,在路上遇到,还会主动友好地向你微笑。

  徐随珠一番解释后,只见他们叽里咕噜交流了一通,然后摆摆手,表示原谅他们这一次,随后笑笑,各自散去了。

  “呼……”

  差点被抓走的金莉萍,见“警报”解除,后怕地拍拍胸脯,缓缓呼出一口长气。

  其他人纷纷向徐随珠道谢。

  徐随珠摇摇头,笑着说:

  “在这异国他乡,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理当互帮互助,哪有家人遇到麻烦还坐视不理的?”

  金莉萍听得涨红了脸。

  尽管徐随珠真没有敲打她的意思。

  想着在船上时,自己屡次三番和徐随珠作对、还意图刨她墙角、破坏她家庭,结果人家呢?不仅不计前嫌,还帮忙摆平了麻烦。

  她虽然被家人惯得有点蛮横霸道,但也不是傻子!

  今儿如果没有徐随珠,她很有可能被那帮凶巴巴的本地人抓走,虽然不知道会被抓去哪里,但少不了吃顿苦头。

  想到这里,不禁感到阵阵后怕。

  对徐随珠生出一股发乎内心的感激。

  小步挪到徐随珠跟前,低着头、手指绞着衣摆支吾道:“谢、谢谢!”

  声音小得堪比蚊子嗡嗡嗡。

  但大伙儿都看得出来:这次的道谢,不同于在船上时迫于情势的道歉,味道截然不同。

  徐随珠自然也分得清,温婉地笑笑说:“没事!已经过去了!下次出来注意安全。”

  金莉萍诸人点头如捣蒜。

  有过这样一次经历,之后就算再出来逛,也不敢乱进寺庙、乱拍佛像了。

  并且无不觉得:队伍里要是有个英文溜的就好了!

  这么一想,拉着徐随珠殷勤地攀谈起来:

  这个说:“小徐,你的英文讲得真好!听小金她嫂子说,你是高中的英语老师呀?但我刚才听着,你这个水平,去大学里当英语老师都没问题!”

  那个又说:“小徐深藏不露啊!你这英文水平,依我看比翻译组的人都强!”

  徐随珠听乐了,笑着说:“过奖过奖!”

  “这怎么是过奖呢!我这人说话向来中肯!对了小徐,来之前我做过功课,据说这里的红茶世界有名,回去前我们打算去市场买一点,你要不要一起?”

  “对啊对啊!小徐一起来啊!在外地逛街就得人多,成群结队的自己胆子就大,人家也不敢欺负你。”

  “……”

  陆驰骁指腹在孩子妈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示意她不许答应。

  心里老大不爽。

  一帮没眼力劲的东西!还得寸进尺了!

  好好的二人世界被打断不说,替他们解决了麻烦,他们就是这么报答的?

  没看自己是俩口子?俩口子逛街要成群结队的干嘛?嫌灯泡不够亮吗?

  还有,麻烦解决了就该各逛各的嘛,亦步亦趋跟着孩子妈干啥?难不成还想来个三天英语速成?三年都学不好,还想指望三天学会?都清醒点吧!

  陆大佬内心吐槽了一通,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看了眼手表,淡淡地提醒各位:“三点半了,走回去还要个十来分钟,要不今天就到这里?”

  又对孩子妈说:“你喜欢,明天早上我再陪你来这里走走?”

  徐随珠还能看不出他的用意啊,小拇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迎上他的戏谑眼神流淌着浓浓的笑意。

  当着外人的面,他也不好做别的,握了握她的手,凑到她耳边飞快地说了句:“晚上你等着!”

  “……”

  恼羞成怒了就知道拿那事惩罚她。

  徐随珠好气又好笑,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扭头招呼其他几人:“那我们回去吧?买特产不急,你们陆所长在船上时就和我说了,准备和金组长一起统一采购一批斯里兰卡的红茶,作为本次纪念品发给你们。所以你们没事就不要去挤当地市场了,实在想逛的,千万管好自己的钱包哦。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到了一个陌生环境。”

  一听纪念品要发锡兰红茶,大家不禁乐开了怀。

  “真的啊?”

  “这可太棒了!”

  “以前出差,纪念品顶了天就是个搪瓷杯,再不济发个牛皮手抄本,差点的就一棉质小方巾,这次居然是外国红茶,哈哈哈!让单位破费啦!”

  “这下回去,那帮没来成的家伙要更嫉妒我们了!哈哈哈!”

  一路说说笑笑回了酒店。

  四点光景,陆驰骁和金利年各几名得力助手,前往商务厅签署《海上丝绸之路国际友好港协定》,可以说这是此行最重要的一项任务。

  “这事儿搞定,接下来两天就轻松了!”

  李秀娥和徐随珠坐在一起小声聊着。

  尽管和商务厅隔着一道墙——她们此刻就坐在即将到来的晚宴现场,但生怕大声了影响到隔壁签协定似的,讲话都掐着嗓子。

  没有参与协定签署的考察团成员,大部分都在这里。

  三三两两坐着,一边压着嗓门聊着天,一边好奇地学服务员,调制自己面前的红茶。

  先用茶过滤器分离茶叶和茶水,然后添入各自喜欢的配料——喜欢牛奶的调成奶茶;喜欢清爽口感的,添两片柠檬。

  徐随珠添的是咖啡。

  本地的咖啡味道也很不错。

  世人都知道斯里兰卡的红茶好,却不知道在种植红茶前,咖啡才是这个岛国最主要的经济作物,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铁锈病,大量咖啡树完蛋,茶树成了咖啡的替代品。

  锡兰红茶畅销后,岛上的咖啡园逐渐没落,咖啡产量大大减少,咖啡生产的公司也只剩零星几家。

  但锡兰咖啡的味道真的很好。

  徐随珠打算回去前,采购一些上等咖啡豆,再买台咖啡机,自己磨来煮的才更香嘛!

  “就缺了点瓜子。”李秀娥不无遗憾地说。

  在她看来,喝茶聊天嗑瓜子那才是神搭配。

  看看服务员呈上来的搭配红茶的小食,有烘烤得酥脆的可可饼、绵软的奶酪蛋糕——总之是极为传统的英式下午茶。精致是精致,味道也很赞,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嫂子,徐……徐姐,瓜子要来一点吗?”这时,金莉萍扭捏地蹭到她们这一桌,拿出用干净手帕包着的葵花籽,“这是我从船上带下来的。”

  徐随珠挑眉笑起来:“我怎么没想到带点瓜子下来呢!谢谢你啊小金。”

  她抓了一把,示意李秀娥也吃:“刚不是在感慨没瓜子么?这下有了。咱们吃的小心点,壳别往地上扔就是了,没事的。”

  李秀娥哪是在为瓜子壳怎么吐愣神啊,她是被小姑子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给搞蒙了。

  中午吃饭,不还语气硬邦邦、脸色臭烘烘的么?隔了个午休,发生什么事了?

  她眼神询问徐随珠。

  徐随珠笑笑说:“我俩又没隔海深仇,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李秀娥:“……”

  是没隔海深仇,氮素……她就是想不通啊!

  没想到这才开始……

  金莉萍见徐随珠没拒绝她带去的瓜子,高兴地说:“吃瓜子容易口渴,我给你们倒水去!”

  拿来水壶,凉了三杯白开水,端起一杯殷勤地放到徐随珠面前:“徐姐,你的。”

  然后又去别桌挑了几样小吃过来,有话梅、橄榄、杨梅干……都是女同胞从船上带下来的。

  挑了几样卖相好的,装到碟子里推到徐随珠跟前:

  “徐姐,快吃!吃完我再去拿。”

  “徐姐,这个话梅好吃,酸酸的,很开胃。天热吃这个可解暑了。”

  “徐姐,你尝尝这杨梅干,很好吃。”

  “徐姐,……”

  李秀娥:“……”

  小姑子真的没被人换芯子么?

  过了会儿,把所有零嘴给徐随珠介绍了一遍,又看着徐随珠吃了几颗的金莉萍又去别桌“打劫”了。

  李秀娥实在忍不住,扭头问徐随珠:“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怎么突然看不懂了!”

  徐随珠吐出狭长的橄榄核,笑着道:“我突然发现,你小姑子不犯浑的时候其实还蛮不错的,挺可爱。”

  李秀娥:“……”

  这说的真是她小姑子?

  徐随珠被她的表情逗得一乐:“行了,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徐随珠把先前发生的事挑重点叙述了一遍。

  李秀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呢!午觉起来没看到她人,要集合了才看到她匆匆回房间。敢情出去了,还差点惹祸?这幸好遇到了你和陆所长,要不然这事麻烦大了。”

  “也不能怪她,到一个地方,当地的一些禁忌,理该先找人讲一讲的。”

  国内考察团大概也是第一次跑印度洋,随行的翻译又忙着处理和官方接洽的事,一时半会哪想得到这些。

  再者,中午吃完饭就一两点了,四点还有个重要的签署活动,接待方估计也没料到这么点时间他们还要溜出去玩。

  “倒也是啊!”李秀娥说,“刚才下楼的时候,正好和翻译一部电梯,听他说,明天上午接待团要带我们去参观当地最大的茶树种植基地和水果园,明天下午安排了海上观光,大概没想到我们还自己跑出去玩吧。”

  “明天去红茶园?”徐随珠挑眉道,“那真不错!我算算我要买多少红茶回去!”

  想了想,她给林妹妹发了条短信,征求她的意见。

  “徐姐。”金莉萍端着一碟花生兴冲冲地回来了,“看这是啥?万科长老家的特产,小京生!你快尝尝,小京生是花生里最好吃的!酥酥脆脆,香得很哩!”

  李秀娥抽了抽嘴角,朝徐随珠睇去了个调侃的眼神。

  心里止不住乐:得亏小徐是个女的,这要是个男的,小姑子是不是还想着以身相许啊?

  徐随珠有些无奈。

  当时在贝拉湖畔出手相助,纯粹是念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更何况包子爹还是考察团的主要负责人,团里有人出事,倒霉的不仅是出事的人,他这个负责人也难辞其咎。所以帮金莉萍,就是帮包子爹。

  可金莉萍不这样想啊。在她看来,徐随珠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刚刚问翻译了,翻译都替她感到后怕,说当地人对不敬佛祖的人是非常痛恨的,认错态度好点儿还好,顶多把你拖到佛堂、跪在佛像前忏悔;要是据理力争、不肯配合,就会被五花大绑地抓去游街、被人扔各种肮脏的东西……更严重的被直接打死都有可能。

  金莉萍听得浑身汗毛竖起来,越发后怕。

  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徐随珠的举手之劳,帮她脱离了怎样的苦海、险境。

  喜欢的男人追不到顶多痛苦一时,小命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人一旦想通,仿若重生。

  觉得生活真美好啊!之前怎么会想不开去疯狂地纠缠一个有妇之夫呢?

  世界之大,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怕找不到吗?

  只要活着!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于是,想通了的金莉萍,彻底放下了如鲠在喉的心事,把目光投在了救命恩人身上。

  “哇!徐姐,原来你是纺大毕业的啊?厉害厉害!纺大可是重点大学!在咱们海城都是门面担当呢!”

  “徐姐你学历这么高,怎么不留在海城呢?是不是你们当时毕业的时候,分配的单位不好?要不让我哥给你介绍一个福利待遇好的,调到咱们海城来呗!你看上面一直挺希望陆所长调过来的,你俩口子正好一起……”

  突然一下子这么热情,徐随珠实在有些扛不牢。

  所幸隔壁商务厅的签署活动结束了,在热烈的鼓掌声中,双方大佬回到了宴会厅。

  正式晚宴开始前,还搞了个小小的酒会,官方祝词后,大家举着酒杯,三三两两地站或坐着,神情放松。

  陆驰骁被敬了几杯酒之后,回到孩子妈身边。

  看到她面前摆满了盘盘碟碟,仔细看,大部分还是熟悉的零食,瓜子、花生、话梅、柿饼……一看就知道是从船上带下来的,当地可不会有萨琪玛、地瓜干。

  不禁挑了挑眉:“怎么?开茶话会啊?”

谁家的谁牵走!

  徐随珠抽了抽嘴角,刚想解释,金莉萍端着一盘不知又打哪儿“劫”来的小鱼干轻快地回来了,盘子放下的同时,殷勤地说:“徐姐,你尝尝这个,办公室主任那里蹭来的酒糟鱼干,甜食吃多了腻口,吃点咸的,味道老好了。”

  “谢谢你啊小金!不过你看还有这么多没吃完呢,要不你拿点去和其他人分分吃?”不忍心打击她的徐随珠,委婉地提议,“马上就要上菜了,碟子占着位,菜要没地方放的。”

  “没事,我从他们那拿了几只干净的油纸袋过来,吃不完的装袋子里,等会儿徐姐你带回去,晚上饿了可以当点心。”

  金莉萍说着,变戏法似地拿出两个确实是干净的还没用过的油纸袋,把桌上没吃完的蜜饯、点心分别倒进油纸袋,还不忘打了个活结,放到桌边,这不就把桌面腾出来了?

  徐随珠忍住了扶额的冲动。

  还没完,给上菜腾干净桌面的金莉萍转头又问徐随珠喝不喝酒、想喝什么酒,她去拿。

  “香槟吧!”李秀娥提议,“我看好多人都在喝这个。咱们也尝尝?以前就知道有这么一种酒,但从来没尝过。”

  “行啊!”

  入乡随乡,大家都举着酒杯互相祝酒,徐随珠就没推辞。

  “徐姐也喝香槟?我去拿我去拿!您坐着!您坐着!”

  金莉萍说完,像只蝴蝶,一连雀跃地翩然离去。

  “……”

  什么情况?

  陆驰骁一头雾水。

  “咳。”徐随珠摊摊手,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李秀娥见状捂着嘴偷笑:“陆所长,说实话,我从头到尾坐在这里,都没怎么看懂。初步推断,我那小姑子是在报恩——向小徐报恩来着。之前湖边那个事,确实多亏小徐帮忙。一会儿老金来了,我们俩口子也要好好敬你们一杯!”

  说话间,金利年过来了。他已经从组员那儿听说下午的事了,端着酒杯直奔夫妻俩:“陆所长,徐老师,来来来!我敬你们一杯!真的多亏了你们!要不然,我家萍萍……”

  陆驰骁当即举起酒杯喝了一口,以实际行动打断了金组长喋喋不休的致谢。

  “哥你也在啊?”金莉萍拿盘子端着几瓶酒过来,看到她哥,不走心地问候了句,马上扭头对徐随珠说,“徐姐,我听翻译说,这里的白朗姆酒和黑啤也很不错,除了香槟,这两种酒我也给你倒了一点,不多不多,就杯底一点点,你尝尝喜不喜欢,喜欢的话我再去给你添……”

  金利年一脸惊愕,下意识地看向自个老婆,下巴朝自个妹妹努了努,好似在问:怎么了这是?追不到男人改从女人入手了?

  李秀娥哭笑不得,把他拉到旁边,借着场内祝酒寒暄的窃窃私语声,把小姑子一下午的反常以及为什么如此反常的推断一一说给男人听。

  金利年听后咂舌表示:小年轻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总也猜不明白!

  早知道吓一吓再出面帮个忙有这么好的效果,还用得着他苦口婆心地劝吗?早该这样了呀!

  “你觉得这是好事呀?”李秀娥瞄了眼一个劲往徐随珠身边凑的小姑子,再看了眼旁边黑了脸的陆驰骁,嘴角微微抽搐,“我看不见得!”

  “这怎么不是好事了?”金利年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兀自说道,“挺好的呀!跟徐老师交情好了,还会对陆所长做什么蠢事吗?而且有过这么一遭教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溜出去玩!一箭双雕、不!三雕啊!”

  李秀娥翻了个白眼:“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算了,我懒得跟你说!开席了,回座位吧!”

  如果说中午的盛宴是替他们接风洗尘,那么,晚上这场才是真正代表两国之交的正式晚宴,席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菜式比起中午更为丰盛,不仅有当地的特色美食,还特意为考察团烹饪了几道华国料理。

  看到照猫画虎似的家乡美食,大家不由乐开了怀。

  金莉萍一上桌就抢了徐随珠旁边的位子,每上一道菜,就招呼徐随珠“徐姐,这个不错,快尝尝!”

  不仅言语招呼,还主动给徐随珠盛。

  金利年起初看得挺乐呵,次数多了就麻木了,到后面还跟他老婆吐槽:“这样的待遇我都没有过呢!我还是她哥呢!”

  李秀娥一脸淡然:“放心,这种待遇你爹妈目前都没有。”

  金利年:“……”扎心了老婆!

  旁边黑着脸的陆大佬:谁家的谁牵走!当谁稀罕!

  他家孩子妈他不会照顾?就她会夹菜、剥虾、剔鱼骨?他不会哦?

  于是,一顿饭,徐随珠成了个夹心饼,左右两边抢着给她夹菜、剥虾、盛汤、添酒,弄得她哭笑不得,成为

  好不容易撑到晚宴结束,陆驰骁捞起西装外套,就牵着孩子妈闪人了。

  担心晚一步,孩子妈被拐去别的房间睡了。

  “徐姐!”

  果然,没等进电梯,金莉萍既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徐姐你东西落了!”

  她把那两袋装着零嘴儿的油纸袋送了过来,笑容甜甜地挥挥手:“徐姐你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睡。明天上午听说去茶园参观,要是陆所长有别的任务,咱们一起啊!”

  陆驰骁:“???”

  当着他的面“勾搭”他老婆?女的也不行!!!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嘈杂和纷扰,徐随珠笑倒在他怀里。

  陆大佬却很无奈,用力揉了揉她的头:“明天我没别的任务。”

  言外之意:你不许跟她一起。咱俩才是一队的!

  “好好好。”徐随珠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说起正事,“既然去茶树园参观,咱们是不是直接在那儿买红茶就行了?小娟让我多买点,教工福利发完有的剩,她就带去京都,给囡囡的周岁宴当回礼……”

  这么一来,得采购不少呀!

  幸好是开了船来的,还是大型的考察船,这要是别的交通工具,买了也拿不下。可见人的购物欲无论在哪个年代都一样。尤其是女人,买买买就是她们的天性啊!

撸顺毛的男人

  “明天下午出海,你想不想潜水玩?”陆驰骁问孩子妈,“去的话咱们把潜水服带上。”

  “好啊!”徐随珠怀念地说,“真的很久没潜水了,这次没有臭小子捣乱,我要潜它个痛快!”

  陆驰骁宠溺地笑:“行,想潜多久我都陪你。”

  “行不行啊陆所长?”徐随珠笑睨着他打趣道,“你可是带着整个团,真有时间陪我下水玩?”

  “永远都别质疑你男人行不行!”回到客房,陆驰骁打横抱起她,往浴室走去,“需要我身体力行证明吗?”

  徐随珠其实说完就后悔了,男人的自尊心呀,她怎么就记不住教训呢!

  ……

  记不住教训的徐老师,当晚又被迫重温了一番煎饼侠,次日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那个酸爽哦!

  人家是爱的代价,她是祸从口出的代价!囧。

  好在当地因为日照长,太阳一般要等晚上七点光景才落山,所以有别于东方国家朝八晚四、朝九晚五的工作作息,这里的大部分企业,上班时间都在十点以后,个别甚至要等十一点才开门营业。

  如此一来,徐随珠一觉睡到九点才起床用早餐,也不算出奇了。

  “哎呀我的天哪!十点钟还在吃早饭,难怪这里的人中午、晚饭都吃那么迟。要是像我们单位一样,十一点半食堂开门,那哪叫中饭啊,跟早饭似的。”

  李秀娥看到徐随珠进来,拉着她狂吐槽。

  她九点不到拉着男人下楼,结果餐厅一个人都没有,服务员还在慢悠悠地拖地、擦桌,看到他们,连手带脚地比划表示还没到就餐时间。

  直等了半个钟头,才慢悠悠地把他们放进去,节奏慢得让来自北方的爽利媳妇捉急。

  “生生闹了个大笑话!”李秀娥说完自己都笑了,“言语不通出国门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一会儿去茶树园、水果园,要是自由活动的话,小徐咱们一起啊,我担心走散了,言语不通的,只是闹笑话还好,要是惹点什么麻烦出来就糟了。”

  徐随珠笑着点点头:“放心,集体活动,咱们都一块儿走,不分开。”

  陆驰骁端来两份早餐。

  斯里兰卡地处印度洋,海鲜是最不缺的食材。

  不过各民族之间的烹饪手法不一样——同样的大螃蟹,斯里兰卡人喜欢用咖喱做蟹煲;龙虾、黑虎虾通常生吃或椰奶芝士焗;鱿鱼圈炸得酥酥脆脆的和辣椒、胡椒粉拌着吃……

  这儿还盛产金枪鱼和红鲷鱼,这两种鱼新鲜度就是生命。

  蘸点餐厅给调好的柠檬汁、芥末刺身蘸料,一口吃到嘴里,满口生香,满足得几欲喟叹。

  李秀娥一开始看到生的海鲜,拿都不敢拿,生怕大早上的吃生食泻肚子。

  看到徐随珠吃得这么津津有味,忍不住也拿了一小碟,学徐随珠蘸了一下调料,塞进嘴里。

  “唔……”

  芥末的冲味,刺激得她差点吐出来。

  强忍着咽下去,掩着嘴狂咳了一通,好不容易才止住咳,眼圈泛红、眼泪汪汪地问徐随珠:“小徐,这味道怎么这么冲呀?”

  “你蘸太多了。”徐随珠解释说,“这个是芥末,吃不惯的,蘸一点点就可以了。要说吃刺身,最不能缺的就是芥末,这俩是绝配!”

  “是吗?”

  李秀娥犹豫了一下,被徐随珠鼓励着又试了一次。

  “唔!”她眼睛发亮,“好吃!原来鱼肉生吃味道这么好!”

  “好吃吧?”徐随珠笑起来,“不是所有的鱼肉都能生吃的,得看什么鱼。这两种鱼都适合生吃,金枪鱼还是鱼中贵族、刺身之王。”

  “徐老师懂得好多啊!”

  旁边桌,一直看她们吃刺身的女同胞忍不住插嘴,“这个鱼真这么好吃?”

  “你们尝尝就知道了!学我!”李秀娥爽朗地笑起来,“要不怎么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呢!不过第一次吃要小心了,这个绿绿的调料,别蘸太多!”

  “我们刚才都看到啦!”女同胞们笑起来,“谢谢嫂子给我们做了个示范啊!”

  “去你们的!”李秀娥佯嗔道。

  托徐随珠的福,大家都吃起了生鱼片刺身。

  刺身这东西就是这样——越吃越想吃!越吃味道越好!——整一个良性循环!

  金莉萍起晚了,盖因昨晚又做噩梦了。

  不过这回不是被鲨鱼鳍和大鱼砸,而是被当地教徒拖去了一间阴森森的像鬼屋似的小黑屋里,恐怖片都没这么可怕!

  半夜吓醒,抱着被子瑟瑟发抖,后来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晚上尽做噩梦,就算睡到了九、十点钟,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

  看到徐随珠,就忍不住往她身边蹭:“徐姐,等会儿咱们一起啊!”

  也不问陆所长有没有别的任务了,先霸住救命跟人再说!

  徐随珠昨天挺身而出的倩影,经过一晚的噩梦发酵,已然镌刻成了一盏指路明灯。

  徐随珠忍着笑睇了眼包子爹,果然又黑脸了。

  李秀娥见状忙打圆场:“萍萍,我们是集体参观,不会分开活动的,都在一起呢!你跟着我就好了。”

  “不,我跟徐姐。”

  “……”

  陆驰骁趁弯腰捡叉子的当口,在孩子妈耳边说了句:“上午的集体活动就算了,下午潜水不许她跟。”

  “好。”

  徐老师一个字就把男人炸起来的毛撸顺了!

  用完早餐,集体坐上等候在酒店门外的外事大巴,前往茶树园。

  据说,斯里兰卡的茶树是六百年前从华国传过去的,所以这里的茶树与华国一样呈灌木状,不像热带的茶树,都是乔木。

  当大巴车弯弯绕绕地驶至茶山脚下,一下车,满目都是绿。

  “小徐,你家的茶山也是这样的吗?”李秀娥问。

  其他人听到,好奇地问:“徐老师家是开茶园的?”

  “不是哦,我家茶园很小的。”徐随珠笑着解释,“当时我们那儿的旅游业还不发达,想不好种什么,看我们学校校长很爱喝茶,想着这经济作物不错,就在岛上的小山坡南面种了一片茶。”

徐·人美心善学历高·随珠

  徐随珠包了一座岛的事,大伙儿早有耳闻。

  还在船上时,就听海洋所的职工不止一次提到过,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陆所长的夫人原来这么能耐,不仅包岛屿,还在岛上养殖珍珠、开度假村……全都是赚钱行业啊!

  没想到这些还不够,徐老师竟然还有一座茶园,茶叶根本不用她想办法往外销——因为还没宣传就脱销了,可见多受欢迎。

  啧啧啧!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羡慕嫉妒都已经无法表达她们此刻的心境。

  话又说回来,这是不是就是俗话说的“龙配龙、凤配凤、瞎子配个独眼龙”?

  之前一度替陆所长感到惋惜:如此英俊帅气、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却娶了个乡下姑娘,还为了她,把晋升的机会让给了其他区的地方所长,都替他感到不值。

  以至于金莉萍摆出一副狂热的姿态,放话说要追求陆所长,他们虽然不耻这种拆散别人家庭的行为,但多少有点抱着看好戏看热闹的心态,可见多少都有点这方面影响。

  直到集合那天在船下看到肤白貌美的徐随珠本尊,都不禁在心里感慨:难怪陆所长会为了家人留在小地方,妥妥滴爱美人不爱江山啊!

  结果发现这只是冰山一角,徐老师的能耐大到你们根本想都想不到!

  此时此刻,男同胞们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人美心善学历高眼光独到投资准……要是他们有一个这样的媳妇,别说是地方所所长,家庭煮夫都乐意!

  而女同胞们的心声则是:陆所长和徐老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后谁要是再跟她们说:替陆所长感到惋惜不值,她们就跟谁急!

  徐随珠对上大伙儿炙热、崇拜的眼神,不由得想笑:“真没骗你们,我们家茶园真的不大,每年产出的茶叶……”

  “知道,还没往外卖就脱销了嘛!”李秀娥接了句。

  徐随珠失笑:“一方面固然这茶叶口感确实不错,还有就是产量真的不高。不过你们要是感兴趣,等回去了上我们家茶园玩,家里边给客人泡的茶叶还是有的。”

  众人不由得亮了眼睛:“好主意啊!我们回去不还是要先到峡湾吗?到时候一起去徐老师的岛上玩它个半天再回海城,应该不耽误吧?”

  “那天回去又不上班,不耽误第二天上班就行了嘛,晚个半天回家我们自己乐意!”

  “金组长!金组长!”

  督导组成员拉来金利年,一个个献起了殷勤。

  金莉萍忽然幽幽说了句:“你们献错殷勤了吧?考察船是海洋所的,回去要是像来时一样由考察船送我们回海城,那要找的也是陆所长啊!而陆所长肯定听徐姐的,福聚岛也是徐姐的,所以归根结底,献殷勤的对象应该是徐姐才对嘛!”

  “……”

  说的好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正围着金组长鞍前马后献殷勤的一帮人拍了一下脑袋,转而对着徐随珠露出一口灿灿的大白牙讨好笑。

  金利年好气又好笑,一巴掌呼到离他最近的一男同胞后的脑勺:“怎么?一听考察船的调度权不归我,就拿后脑勺对着我了?回去不见面了?”

  “嘿嘿嘿……”

  “嘿个屁啊!也就陆所长这会儿在忙,没工夫搭理你们,要不能由着你们欺负他老婆?”

  “没欺负!哪儿敢啊!我们这是给徐老师的生意捧场呢!”

  “对对对!以后还要带家人去徐老师的岛上玩的。”

  徐随珠笑着道:“大家感兴趣就是最好的捧场。不过冬天没有春夏天好玩是真的。很多景点,得天热才有味道。很多项目,冬天也玩不了,不过逛逛茶山还是可以的。”

  大家表示以前没逛过岛上的茶山,也没见过珍珠养殖场,都想去开开眼界。

  “没问题!”徐随珠爽朗地应道,“顺便尝尝咱们那儿的海鲜,是不是和你们海城的不一样。”

  陆驰骁和接待他们的负责人寒暄完,朝他们招手:“可以了,大家进去参观吧!需要买茶叶的,到翻译这边登记,一会儿统一采购,返程路上再结算。”

  大家“哇哦”地欢呼一声,纷纷跑过去登记。

  徐随珠不着急,她在车上时就把红茶采购数报给包子爹了。有他操心,她乐得和同样不需要操心的金莉萍姑嫂躲在凉棚里欣赏茶园风光。

  国人的购买力,尤其是女人的,向来能颠覆一个国家的想象。

  明明称不上很高,可就是能买出一种“老娘很有钱”、“姐就是喜欢买买买”的豪迈感。

  买红茶是这样,两个小时后,在水果园疯狂挑选水果也是这样。

  斯里兰卡的水果种类丰富,光香蕉就有黄皮、红皮、青皮等好几种;椰子也分青椰、黄金椰、帝王椰;菠萝蜜还分大菠萝蜜、小菠萝蜜;以及芒果、山竹、红毛丹、木瓜等国内市场还比较罕见的热带水果,这里遍地都是。

  既新鲜又便宜没错,进了琳琅满目的水果园,仿佛进了国人最喜欢的购物天堂也没错,但别见着新鲜饱满、味道好的热带水果就恨不得全部搬回家呀!

  可这是水果啊水果!不像茶叶那么耐放,也不像手工艺品不需要担心保质期。再新鲜的水果,在船上漂一个礼拜还能保持这样的新鲜度?肯定不能啊!这时候又没有水果防腐的保鲜剂卖。而且就算有的买,也不敢乱用啊!

  在男同胞们的理智劝说下,女同胞以及各家属冷静下来一想:也是啊!又不是今天买了明天就能回家,路上还要好几天呢!要是没到家就烂了,岂不是白花钱?

  虽然便宜,但买的多总价钱也不少啊!

  最后,各人挑了些相对耐放的本地特色水果,有黄金椰、没完全成熟的青芒、青木瓜……这些带回家,另外又称了几斤红毛丹、菠萝之类的带着返程路上吃。

  徐随珠对水果的喜爱,不亚于咖啡、红茶。

  何况她有包裹格,峡湾一带买不到的水果,她都打算带一些回去。手上拎一些装样子,更多的囤到包裹格。

  不是有烹饪宝吗?果干、果酱随便造!

醉了

  畅快的买买买,时间一不留神就过去了。

  人人都是大包小包、沉甸甸的篮子挎手肘,收获颇丰。

  陪他们来的接待方也很高兴,既完成了接待工作,还顺便拉升了一波当地的种植业。妥妥滴互赢、双赢!

  接待方一高兴,中午就给考察团加餐了——不仅请他们吃了顿不比昨晚的饕餮盛宴差多少的海鲜大餐,还送了一坛优质的椰花酒给他们。

  这酒是以尚未开花的椰子花苞的汁液,经蒸馏后放置于当地特殊的橡木桶中陈年酿制而成,口感有点类似华国的土米酒,味道偏酸,但非常爽口;又有点类似白兰地,散发着植物的清香,一直以来都是当地人的最爱,一度被誉为“斯里兰卡威士忌”。

  美食美酒配美景,不醉也醉。

  醉了好!

  陆大佬巴不得一船的人都醉熟了去午睡,那他就能和孩子妈来一场异国他乡浪漫甜蜜的二人世界了。

  可惜因为这酒度数有点高,一般人吃不消,尝鲜啜个一俩小口,就改喝四五度的啤酒去了。

  女同胞们甚至还发掘了一种无酒精的啤酒,其实也不算真正的啤酒,有点类似果酒,总之喝再多也醉不了。

  “徐姐,这个啤酒好,不醉,还很爽口。你要不要来一杯?”分分钟化身小迷妹的金莉萍,颠颠地给徐随珠推荐。

  徐随珠呡了一口,口感确实不错,朝金莉萍竖起大拇指。

  小迷妹高兴地双眼眯成缝,欢快地说:“徐姐你先喝着,我去看看有什么能下酒的小食。”

  陆大佬:“……”

  白高兴一场。

  郁闷地将下巴搁在孩子妈肩窝上:“下午潜水一定不能让她跟!”

  “好!”徐随珠哭笑不得,反手摸摸他脸颊,“是不是醉了?”

  人前禁

欲的不行的大佬,一旦撒起娇,让人毫无免疫力。

  “唔。”男人慵懒地应了声。

  呼出来的热气,带着点酒味,扑在她脸颊上。

  不知是担心被人看到从而羞的、还是被醉人的酒味给熏的,总之,徐随珠感觉自己脸红了,耳朵也隐隐发烫。

  “别闹,该被你同事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

  话是这么说,到底顾及当下的场合,揪了揪孩子妈的发梢,直起了身子,单手支着桌沿,托着腮,另一手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看孩子妈跟李秀娥等人聊天。

  正好聊到出海观光。

  女同胞们对此似乎并不太感兴趣,七嘴八舌地说道:

  “出海能有什么好玩的,来的时候在船上待了将近一个礼拜呢,观得还不够透啊!还不如就像上午这样逛逛茶园、水果园呢!”

  “就是!难道这里的海还跟咱们一路过来看到的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啊!这里的水好像更清澈,特别蓝特别干净。而且咱们国家外围的海属于太平洋,这里属于印度洋,对吧徐老师?”

  徐随珠顺着她们的话点点头:“是的。而且我听说,这附近的海域每年的十一月到次年四月间,会来许多洄游觅食的蓝鲸和海豚,接待方大概是想带我们出海看它们吧!如果真的得以一见,那倒也蛮有意义的。”

  “是吗?还能看到海豚?听说海豚会唱歌,不晓得真的还是假的。”大伙儿又亢奋起来。

  “其实是海豚发出的声音,有点尖锐,听上去像人类的唱歌声。”

  “徐老师懂得真多!”

  “徐老师就是我们的百科全书!”

  “有什么不懂的问徐老师,一准能得到答案。”

  “……”

  又开始新一轮的彩虹屁。

  徐随珠无奈又好笑。

  偏头对上大佬似笑非笑的眼神,对方戏谑的眼神好似在问:听着愉快吗徐老师?

  徐随珠秀眉轻挑,在桌布的遮掩下,悄悄掐了一把他的大腿。

  “嘶……”

  这女人!

  陆驰骁舌头顶着腮帮,无声笑了一下。

  ……

  吃完午饭,又坐着喝了一壶红茶,酒意消得差不多了。

  一看时间,得!都快三点了,尽管这里的日头看上去仍像是正午。可对于四点半下班的海洋所职工来说,这个点意味着下午的活干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能回家做晚饭了。

  然而在这里,他们却刚吃完午饭。

  “不出来还真不知道各地的差异这么大!”

  “可不是!有时候想想,咱们整天为一些蝇头小利算计来、算计去的干什么呢?想开点,工作的时候只管埋头苦干,休息了带家人出来走走、多见见世面才是真的!”

  “是啊!一辈子圈在小地方,成天为一点点利益纠葛争来争去,甚至还要死要活的,何必呢!抬头看看天,外面的世界大着呢!把时间浪费在争名夺利上,多亏啊!到死都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

  “谁说不是呢!”

  大伙儿唏嘘了一通。

  接待方征询他们的意见:是先送他们回酒店休憩,四点光景出海看鲸,还是直接去码头。

  “这都三点了,还回什么酒店啊!这就出发得了!”

  大伙儿纷纷表示:三点就够迟的了,还午睡?他们又不是懒汉!

  后天就要返程了,这么远的岛国,以后再来第二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辈子就来这么一次的地方,不抓紧时间参观,还把时间浪费在午睡上?造孽呀!午睡什么时候不能睡!

  “走走走!出海去!看看这里的鲸,跟咱们小虎哪个更像巨无霸!”

  “对哦!小虎也是鲸哦!我以前一直以为脑袋上会喷水的才是鲸鱼。”

  “……”

  科伦坡这个城市,距最佳观鲸点美瑞莎还比较近。

  不过如果是游客出海观鲸,一般早上七八点钟就要出发去码头了,因为廉价的渔船或是票价中档的普通游艇时速慢,八点出海,回到岸边怎么也要十二点多将近一点,赶上当地的午饭时间。

  这有点像国内的跟团游——天色还乌漆墨黑的就要集合去一两小时车程的景点了,到了景点走马观花游览上一通,再急吼吼地前往一两小时车程的定点饭店用午餐——尽管食宿相对便宜,但说真的,很难享受都旅途本该带给人的轻松、愉悦和惬意。

我信你个邪!

  不过接待方肯定不会给考察团安排普通渔船或游艇,而是直接从相关部门调来了一艘据说是退役不久的海事游艇——堪称观鲸船中的顶配!不仅速度快,随行的船员也跟普通船夫不同,一看就是练家子,说不定还是海军出身。

  正是有这样的待遇,才敢在午后三点光景,还想赶去美瑞莎观鲸。

  此刻的码头,不知是被接待方清场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游客寥寥无几,船夫们都趴在各自船上打盹。

  听翻译转述了当地导游的话才知道:游客们出海的船这个点早就回来了,下午鲜少有人租用渔船或游艇。因为早晨出海观鲸,几乎成了当地旅游业一项不成文的规定。

  “得益于这个不成文规定,我们出海才不拥堵啊!要不然,跟公交出行似的,挨挨挤挤地出去!到观鲸的地方也一样,据说浪头大的时候,距鲸较近的船被浪打翻了都不用慌,因为周围都是个船,救人一点不费工夫。”

  “哦哟!船还可能被打翻?这太恐怖了吧!我都不会游泳!”

  “没事!不是发你救生衣了嘛!穿着救生衣不会沉下去的。”

  “也是啊!”说话的女同志,低头把救生衣的系带紧了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掉下海了,系带松松垮垮的漂走了怎么办!

  “徐老师你也系紧点!”

  “你担心自己吧!”李秀娥忍不住笑起来,“小徐会游泳的。昨天晚上,我看到她和陆所长在酒店游泳池游了好几个来回,在水里自如地跟美人鱼似的。”

  “徐老师游泳都这么厉害?那能潜海了!”

  “潜海?应该是潜水吧!”

  “对对对!就是潜到海底的意思。我要是会游泳,一定试试潜水,听说海底可漂亮了!”

  “对啊!我在码头看到潜水的宣传单了,海底的照片美的不像话!咱们要不趁这个也潜一次?大不了费用自己出。来都来了,何不玩得痛快点?”

  这话一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各自的领导。

  海洋所职工看陆驰骁。

  督导组组员看金利年。

  “嗨!别想一出是一出的!”金利年率先说道,“你们以为会游泳就一定会潜水了?不一定!我听陆所长说了,潜水需要一定的经验,这经验怎么来?那就是反复训练。人家陆所长和他夫人,每年暑假就在自己岛屿附近潜着玩,潜得不知有多熟了,才敢在这里下水。你们呢?在这之前连什么叫潜水都说不清,就想下海底了?胆子都够大的啊!”

  大伙儿闻言,不禁摸摸鼻子,仔细一品:也是啊!这潜水不像游泳,只要能浮起来不呛水,管你会的是狗爬还是正规泳姿。潜水是要下深海的,这海底多危险呀!万一氧气瓶爆了呢?万一潜水服漏水了呢?万一突然头晕目眩想呕吐又一时间上不来呢……总之,危险性太多了,他们可不想为了一次娱乐活动小命不保。

  算了算了!还是安安耽耽坐船上看海景吧!怎么说也是国外的海景,兴许这辈子就这一次呢!多看几眼,也不枉挤破脑袋才抢到这个出差机会。

  于是,之前兴奋地嚷嚷着想要潜水找刺激的同志们,这一刻集体偃旗息鼓。

  徐随珠趁人不注意,悄悄捏了捏男人的手背,在他抬眸看过来时,口型问:“你给金组长洗脑了?”

  男人勾勾嘴角,低头贴着她耳朵说了句:“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徐随珠:“……”

  我信你个邪!

  ……

  斯里兰卡是一个大陆架极窄的岛屿,驶离海岸线二十公里就抵达了深海区。

  只有在深海区,才有可能目睹到蓝鲸的风采。

  毕竟是海上巨无霸,一般的浅海可装不下它。

  游艇抵达最佳的观鲸位置后,就关掉了马达。没有了马达声,四周突然变得安静,唯有一波推一波的海浪声。

  “真美!”

  大家做好防晒措施,走上甲板,看着几乎和天空一个色的碧蓝大海,仿佛身心皆得到了净化。

  “大家小心点!如果有鲸鱼出没,浪头会很大,不留神会被甩出去的。”翻译听导游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连忙提醒道。

  一听会被甩出去,几位女同胞紧紧抓住了栏杆,边打趣说:“再大的浪头也甭想离间我和游艇!”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巨无霸似的身影在游艇的正前方缓缓浮出海面。

  “鲸鱼!是鲸鱼!”甲板上的人一阵欢呼。

  “你们运气真好!才来就看到鲸鱼了!而且还是最不容易见到的蓝鲸!”跟船的接待方比考察团还惊喜。

  只见蓝鲸浮出水面的同时,山丘似的大脑袋上,十几米高的水柱腾空而起,随之还能听到一道很像汽笛的悠长声音,喷完水,一个利落而又潇洒的甩尾,潜入了大海……

  “啊啊啊——鲸鱼!我看到会喷水的大鲸鱼了!”

  “……”

  虽然考察团成员皆是第一次看到会喷水的鲸鱼,但看到金莉萍捧着脸颊、听到她那激动到近乎尖叫的嗓音,都不由抽了抽嘴角。

  偷觑了一眼船上那帮肌肉纠结、肤色黝黑的当地海员,看吧!果然都在偷笑!

  “不是说鲸鱼出现容易晕船吗?我怎么没感觉到?”李秀娥小声嘀咕。

  徐随珠正好站在她左侧,顺嘴解释:“晕船是因为浪太大、船身晃动得太厉害导致的,咱们坐的这艘游艇体积大,一般的浪头惊动不到它。而且刚那头鲸鱼,从出现到离开,都悄无声息的……”

  既不像小虎喜欢虎跃、也不像点点最爱那招神龙摆尾。要是这样还晕船,那要是来个喜欢大虎跃的鲸鱼,岂不是要翻船……

  没料到,她话没说完,游艇还真的大幅度晃动起来。

  不是吧?

  徐随珠忍不住咂舌:什么时候成乌鸦嘴了?

  陆驰骁伸手揽她到怀里,扶住栏杆,同时不忘叮嘱大伙儿:“扶稳了!”

  大家忙不迭抓住就近的栏杆。

  “老天!”有人惊呼,“那是什么!”

  “鲨……不不不!鲸鱼群吗?”

  “天啊!鲸鱼集体出逃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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