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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文学蕲middot非遗三角

导读

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以人为本的活态文化遗产,是民族文化的根。蕲春建县有多年,历史悠久,曾外领多县;蕲春还是全省十个文物大县之一,其非物质文化遗产十分丰富。为了利于对“非遗”的抢救和保护,蕲春政协文史学习教文卫委员会与蕲春县文化馆、蕲春县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一起,联合组织编写了这本《蕲春非物质文化遗产精粹》一书,“蕲春网”利用网站、   蕲春三角山与龙

  三角山是闻名遐迩的龙文化之乡。这里,有困龙潭、龙荡河、老龙洞、会龙池、龙船石、龙井、龙王叫雨尖、龙门资教寺、龙洞寺、津液龙涎等诸多与“龙”有关的地名和景点,还有断板龟、龙狗、蕲竹、梭罗树、龙松等受政府保护的珍稀动植物。这些,都与龙的传说有关,特别是与东海老龙王、东海龙太子敖荡、西海龙王的鄱阳公主等传说有关。

  蕲春三角山龙的传说,还拓展到老龙王与慈应祖师、老龙王与南极仙翁、老龙王与三司总管、老龙王与龙子龙孙等等方面,使老龙的形象更加可亲可敬,栩栩如生。

  秦始皇赶山填海

  秦始皇灭六国,统一天下之后,对百姓横征暴敛,搜刮民脂民膏,天下百姓怨声载道。一天,长史李斯借酒消愁时,一友人问他:“将来灭亡秦国的,长史公以为何人?”李斯随口答道:“胡亥。”

  俗话说:隔墙有耳。这话不知怎的,七传八传竟传进了秦始皇的耳朵。他万万没料到亡秦之人会是不引人注目的次子胡亥,于是他将“胡亥”二字拆开:胡者乃是胡人,他们兵马强悍,时刻在窥视中原;“亥”被秦始皇听为是“海”,心想:自己生于丙年丁月,命中属火,自即位以来,统兵百万,刀枪刃血,是以火克金。若以甲子相推,按星相之说,海乃藏水之处所,水乃火之克星。秦始皇绞尽脑汁,决定将天下百姓兵分两路:一路上北方各地,筑万里长城,拒胡人于长城之外;另一路南下中原,担山填海,将东、西、南、北四海填平,解除海水克火之忧。

  那时人们所说的海,实际上就是今人所说的湖。大别山南、长江以北的大片地方便是当年的东海,现在的鄱阳湖便是当年的西海。秦始皇调集百万民伕,首先要填平东海。一时间,填海工地上哭声不绝,尸横遍野。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得知后,将云帚上的丝线赐给民伕一人一根,才使民伕们肚不饥、身不疲、百病除。

  秦始皇听说填海民伕有丝线披肩才不饥不疲,心中大喜,令人将披肩丝线尽数收集,并以泰山檀香木为柄,扎成一根全长七尺的宝鞭。秦始皇择定吉日,祭罢神灵,然后抬上宝鞭,起驾来到南山,率众登上山顶,虎视八极,叫声“拿鞭来”!只见他拉开虎步,运足神力,对着山顶猛力一抽,即刻山摇地动,飞砂走石。宝鞭抽打之处,裂开一道深壑。一座方圆百里的南山,顷刻腾空而起,升至半空。秦始皇再抽一鞭,再次山崩地裂、石破天惊,南山有如风驰电掣,直飞东方。不到半日,便从东海上空落下,硬把整个东海压于南山之底。

  南山既已东行,就不再叫南山了,叫什么呢?因它被秦始皇抽了两鞭,陷开二凹,形成三角,人们从此便叫它三角山了。

  这一来可苦了东海水族,也苦了东海龙王敖广!

  神龟翘首显奇能

  秦始皇赶来南山,山底平盖在东海四沿,海水不能溢出,整个东海闭气不通,可怜一海鱼虾全被憋死,水族生灵尽葬于海底。

  龙王敖广虽有上乘工夫在身,也有些招架不住。幸喜龟、鳖二帅,平时练就一身绝顶气功,倒还安然无恙。它们使尽平生力气,轮番穿石掘土七七四十九天,终于在一石穴之中开通一洞,让龙王敖广在这石洞之中静性修炼。这石洞便是今人所说的老龙洞,至今尚在蕲春三角山南。

  再说龟鳖二帅,在开通这条老龙洞时,的确吃了不少苦头。洞口开通之日,鳖帅便拜别龙王投奔西海而去。而龟帅在掘石之时,把个底板当中折断,受了重伤,几次昏死过去,稍一苏醒就呻吟不止。

  龙王见龟帅如此重伤,便想起当年长子死于哪吒乾坤圈下,自己亦被哪吒所伤,后蒙赤脚大仙送来两粒仙丹,他吃下一粒就伤势全好,便将另一粒藏于龙宫。也顾不得昔日龙威,他跌跌撞撞地沿着龟鳖二帅开通的老龙洞,返回龙宫,取来仙丹,赐给龟帅。龟帅服了仙丹,果然不疼不痛,只是中间的断骨仍然接不上来,竟然成了一个可以活动的关节,后世便称它为“断板龟”。如今在老龙洞外乃至整个三角山中,人们还偶尔可以一睹它的尊容,这是后话。

  龟帅伤好之后,对龙王更加忠贞不二,君臣相依,形影不离。龙王虽有二子,无奈长子死于哪吒乾坤圈下,次子敖荡不受管教,如今又不知流浪何方。他十分孤独,便萌生了一个念头,收龟帅为义子,也就是后世人所说的“龟儿子”。只是这龙王与龟帅修炼的方法有异,这才让龟帅在后山再找一洞,专作修炼之用,历代都称之为“乌龟洞”。

  岁月如流,星移斗换,龟帅见百姓揭竿反秦,便连忙报知龙王。龙王恨秦始皇填了东海,又见百姓也反秦始皇,便视百姓为友,而决心为百姓多做好事。龟帅还自报奋勇,翘首俯望山下,只要干旱时节有人上山求雨,它就报知龙王,龙王也总是有求必应,因而很受当地百姓的称道。老百姓也在老龙洞不远处盖了一座龙洞寺,让这位龙王爷和他的龟儿子一起享受人间香火。

  “九十九洼一百尖”

  自从秦始皇赶南山填了东海之后,他就打算一鼓作气,鞭庐山而填西海。这样一来,西海龙王整日寝食不安,整个西海水族也惶惶不可终日。唯有鄱阳公主在冥思苦想,并终于打定了主意:舍此一身,去迎奉秦始皇,再相机以假乱真,偷换神鞭,这样就可救得西海了。

  为确保成功,横行介士螃蟹主动请缨去探知神鞭是个什么模样,以便仿造;西海龟帅也主动表示,待秦始皇来到庐山,它尽施吐气成云幻成海市蜃楼的本领,把蜃楼加气凝固,推进山腰,让公主住进蜃楼,以待秦始皇;穿山甲也主动请缨,它愿穿山打洞,从海底直至蜃楼脚下,并送去假鞭,换回真鞭。不过,穿山拱石绝非易事,恐需一月之久,公主也因此必须拖住秦始皇一月方可。

  刚刚一切准备停当,秦始皇就起驾填西海来了。才到庐山脚下,他就望见一座宫殿隐现在祥云蔼雾之中,鎏金溢彩,朱门画栋,霞光灿灿,耀人眼目。宫中一位美女粉面黛眉,凤冠云鬓,就是秦皇宫的三十六妾、七十二妃也难比这眼前女子的千分之一。这女子就是鄱阳公主。她绝色佳丽,天姿倾国,令秦始皇难以自已,只是一个劲地传旨:众官和随从,一律在宫外安营;嫔妃和宫娥,安排在侧宫歇息;他带几个贴身太监、随从,携这美人步入中宫。

  从谈话之中,秦始皇得知眼前美人叫“阿娇”,这宫殿叫“阿房宫”。一连几天,秦始皇与阿娇形影不离,把鞭山填海的事也放在了脑后。这天掌灯时分,阿娇提出想看那根赶山神鞭以饱眼福,秦始皇当即应允。阿娇又提出:这阿房宫内有一琳琅阁,是专藏珍珠翡翠的地方,不如将神鞭置于琳琅阁内,阁外布兵设防,岂不万无一失?秦始皇觉得有理,也就依从照办了。

  转眼快一个月了,在随从人员一再上奏后,秦始皇准备不日就要鞭山填海了。这天,阿娇以身体不适为由留在了阿房宫。秦始皇仍像前番那样,撩龙袍,卷紫袖,舒双臂,蹬虎步,奋力向山头挥鞭。只听一声响亮,鞭到之处山裂一道深洼,而整座大山并未升起。他再抽一鞭,又是一道深洼,庐山根基仍然未动。秦始皇龙须倒竖,怒发冲冠,一气挥鞭乱抽,直搅得尘土蔽日,巨石飞扬。每抽一鞭,庐山留下一道深洼。数一数,一共抽了九十九鞭,庐山也从此留下了九十九洼一百尖了。

  抽不动庐山,秦始皇不得不扫兴而归。可是,那座华丽堂皇的阿房宫不见了,形影不离的阿娇也不知去向,人去宫无,只好起驾回朝。终因秦始皇思念阿娇不已,便在回咸阳之后,广招能工巧匠,按庐山“阿房宫”模样,又建了一座名扬天下、传留古今的阿房宫来,并大选天下美女,住进了阿房宫中,以解眷恋“阿娇”之情。

  敖荡太子闹西海

  东海龙王的长子被哪吒所伤,二公子敖荡又自幼放荡不羁,骄横无忌。他见秦始皇统六国于一身,称雄于华夏,便也想一统四海,称霸于天下水域。恶念一生,就寻机溜出了东海。秦始皇鞭南山填东海之时,他正在西海、北海、南海之间横冲直闯,并网罗了一帮恶鳖凶龟、猛蟹狂虾,指定由大将军鲨怪操兵练将,列队布阵,随时准备图谋四海。

  一天,敖荡正在海域闲逛,忽见一苗条淑女穿浪而过,那羞花闭月之貌、沉鱼落雁之容,竟使敖荡如醉如痴。细一打听,才知她是西海龙王之女,名叫鄱阳公主,乃玉龙之身。心想:我若娶鄱阳公主为妻,再一统海疆,岂不更美?谁知上门求婚时,西海龙王数落他心术不正,如今又流落外海为匪为盗、称王称霸,不肯将女儿许配与他。

  出龙宫之后,敖荡与鲨怪商量对策,鲨怪怂恿他,既要称雄海域,必须掀起战云。如今既是为公主而争,就该直接领兵前往西海龙宫索战!

  次日,鲨怪率水族妖兵,在西海龙宫外摆阵叫骂,使得西海龙王火冒三丈,当即向墨鱼将军发旨迎战。战了数十回合,墨鱼将军力气渐渐不支,赶快张口呼出一团墨汁,使鲨怪视线模糊才得以抽身而逃。龙王又遣白鳝力士迎敌,不幸被鲨怪一口咬中后背,当即气绝身亡。龙王见状,只得鸣金收兵,紧闭宫门。

  初战失利,龙王心中十分不安。就在这时,鄱阳公主递上一杯龙茶,说道:“今因儿臣引起战事,惹得父母不安。以儿臣之见,敖荡还须智取,不可力擒。”

  “我儿有何妙计?”

  “敖荡此时其势甚嚣,必然无所顾忌。父王若能送去一纸请帖,就说有话到龙宫相商,必能将他引入宫中,到时诸将轮番敬酒,不愁不醉,醉则垂手可擒。”

  龙王对鄱阳公主的妙计连连点头,当即遣海豚学士为特使,持龙宫请帖去请敖荡。敖荡果然无所顾忌,只身前往龙宫。酒宴之上,龙王勤斟,敖荡豪饮,席旁丝竹琴笙,金箫玉瑟,悦耳动听。敖荡喜形于色,杯杯满饮,不知不觉地喝得酩酊大醉。

  “砰!”龙王站起身来,掷碎玉杯,帐下鲸、龟、蟹、鳖四大将各执器械,抢步出帐,一齐动手,将敖荡捆了个结实。顷刻,撤下酒席,换上审堂械具。敖荡虽成阶下之囚,却仍然昂首挺胸,目眦尽裂,口口声声骂道:“你等在战场失利,如今却来暗算主帅,岂算是好汉?”龙王也一拍龙案,斥道:“你岂不知孙子有‘兵不厌诈’之说?似你一介武夫,只能智擒。今日被我所捉,还有何话可说?押下去,交刑部审理发落!”

  龙生虎养楚霸王

  西海龙王刚刚平息敖荡作乱,就听虾兵来报,秦始皇已鞭南山填东海,不日将挥鞭向西海进军,移庐山而填西海。

  眼看西海面临灭顶之灾,西海水族惶惶不可终日,也想不出个万全之策。鄱阳公主左思右想,最后打定主意:为救水族生灵,不惜忍辱负重,登庐山,寻秦始皇,以绝色佳丽,天姿倾国之身,去引诱秦始皇,再相机偷换秦始皇的赶山神鞭。直到一月过后,鄱阳公主在龟元帅和穿山甲的帮助下以假鞭换得宝鞭。可怜秦始皇不知就里,后来连抽99鞭也未能赶动庐山,只在庐山顶上留下了99道深洼一百尖。

  万没想到鄱阳公主虽救得西海,却使自己身怀六甲。眼看快要生产了,而龙宫不能养育凡间俗子,这如何是好呢?她只好来到庐山现出原形,在一采挖野菜的老妪帮助下,生下了一个白胖白胖的娃儿。然后,就地一滚又变成了鄱阳公主,她拜别老妪,抱着婴儿去了。走不多远,她又挥手招来一条小蛇,对蛇唠唠叨叨说了一阵,放开了,那蛇就“哧溜”一声窜进了树林之中。

  鄱阳公主抱着婴儿径往庐山的山神庙而来。这庐山山神视鄱阳公主为恩人,要不是她换走秦始皇神鞭,庐山说不定已属他神所管,哪里还有自己的神位!当他从鄱阳公主口中得知:婴儿不能带回水族,需要代找一可靠人家抚养时,便一口应承,双手把婴儿接了过来。

  山神过后一想,也难住了:这婴儿才问世,谁给他喂奶呀?再一想,有了。两日之前,庐山山阴有一雌虎下了一对虎崽,何不把婴儿送给雌虎一起哺养?虎归山神所管,并且山神又许每天由山狐送两只山鸡给雌虎,雌虎也就应允了山神之托,将婴儿叼回虎洞喂养。

  这婴儿本是龙生,又得虎养,终日在洞里洞外同两个虎兄弟嬉乐玩耍,腾跃扑抓,亦能擒獐捉豹了。看看婴儿已满一岁,无须再喂养了,山神又寻开了主意:虎毕竟是兽类,婴儿若长期与兽类为伍,那怎么对得起恩重如山的鄱阳公主?还是要找一个好心人家才是。

  这一日天刚亮,庐山山阳的一位老妪便喊起了儿子和媳妇,说道:“我昨夜刚入睡,就梦见本地山神对我说,山阴有一虎洞,洞中有个婴儿,要我跟你们讲,去抱来抚养。我已老了,你们也年近半百,尚真能拣回一子,岂不是膝前承欢,晚来有靠?”

  儿子和媳妇也都答道:“巧哩,我们也做了得儿子的梦!”

  儿子和媳妇收拾了一番,就翻山越岭,根据梦中山神的指示,很快找到山阴虎洞。只见洞外有一堆羽毛,一个婴孩正在羽绒堆上睡得正香。原来,山神要雌虎将此儿让给人类抚养时,它已是万般难舍了。山神怕它惊吓了来人,要它带着虎崽隐在一边。它怕婴儿受了风寒,便把山狐每日送来两只山鸡的羽毛拢在一堆,将粗毛拣尽,把绒毛裹做一团,才将婴儿轻轻放在羽毛堆上。

  再说老妪正在家中缝制小儿衣服,忽见儿子媳妇真的抱着个婴儿,笑逐颜开地归来,心中明白是应了山神梦,更是喜得合不拢嘴,说:“儿呀,只因你父吃了官司,我才带一家人逃难来到庐山。那时你小,我叫你‘伯儿’,如今你也老了,也有了儿子,再也不能叫你‘伯儿’啦。你姓项,今后就叫项伯吧。只是这婴儿,也该取个名字才好。”

  项伯说:“我们是从虎穴羽毛堆上抱回这孩子的,就取名叫项羽吧。”

  稍大之后,项羽常见一蛇在他房前屋后出没,心中奇怪,便伸手去捉。他一个虎跳,抓住了蛇尾,往空中一旋,顿时出现了奇迹:手中的长蛇就成了一杆乌尖枪。这乌尖枪得心应手,项羽好不喜欢!——这蛇,便是鄱阳公主当年留在庐山上的那条小蛇,如今长成了大蛇,又成了项羽手中的兵器,人称“蛇矛”,为他后来驰骋天下立下了不朽战功,这是后话。

  龙须草寄庐山恋

  却说东海龙王的二公子敖荡,自被西海龙王在酒宴上擒获之后,也装得百依百顺,服服贴贴,还表现出悔恨交加、悲愤不已的样子。西海龙王念他才能出众、武功不俗,且同情东海龙宫只有这一条龙脉相承,便将他从狱中放出,可以在龙宫内外自由行走。

  这天,敖荡来到龙宫的后院,见海浪深处的龙庭宫阙上有“玉闺宫”三个大字,心中暗喜,猜测定是鄱阳公主的闺居之处。他并不知鄱阳公主为救西海而色诱秦始皇去了,只一心想见公主一面,便轻手轻脚地来到玉闺宫前,欠身入内。可令他失望的是没见到公主的影子,只瞥见公主的一双绣鞋齐整地摆放在香榻之下。也是爱屋及乌,他取了绣鞋,藏入袖中,又依原路出了玉闺宫。

  次日,敖荡求见西海龙王,一再表示忏悔,并说:若能放他回去,即刻撤去营盘,解散妖兵,好让水族清平。西海龙王见他既有此意,就将他释放回营,并送出宫门。

  回营后,敖荡才得知秦始皇填东海,他的全家遇难。还得知秦始皇已挥鞭西下,驻足庐山已20余天了,不日就要赶庐山填西海。敖荡悲伤得泪流满面,放声大哭,并大骂秦始皇,发狠与秦始皇誓不两立。

  鲨怪见了,连忙奏道:“秦始皇现在庐山之上,公子何不前去报仇雪恨?”

  敖荡说:“要灭秦始皇,须得鼓动三军将士,方能排山倒海,此举是否成功还不得而知。但山崩海倾,玉石不分,若伤了鄱阳公主,岂不坏了大事?当务之急,是要阻住秦始皇鞭赶庐山。我这里有龙须一束,乃是祖传至宝,你可传我将令,招回游勇,将龙须拴住庐山,钉入海底,则庐山似在沿海生根,管叫秦始皇赶它不动。”

  不消数日,这庐山沿海一带全被龙须牢牢套住了。从此以后,庐山一带便盛产龙须草,这是后话。

  敖荡只知秦始皇没有赶动庐山,并不知是公主换鞭的缘故。他大摇大摆地来到西海龙宫,拜见龙王,说上三言两语,便将话题扯到龙须拴山护海一事上,满以为西海龙王要感激涕零。谁知龙王听了,不仅没有谢意,反而连打几个哈欠,似有厌倦之情。

  话不投机。敖荡又一次求婚不成!

  横立山鲨怪殒命

  敖荡一回营地,鲨怪就眨着小鼓眼前来献策:“公子一再求婚,已是礼仪为先了。西海一再不允,不如干脆横戈索战,再燃烽火!”

  经鲨怪一拨,敖荡也打定了主意:若不强求,怕永远只能单相思了。于是吩咐鲨怪:带兵前往星子、海会一带行掠,务必引得公主出阵,那时再设计擒获。

  鲨怪迅速点齐十万妖兵,到星子、海会一带推波助澜,戏虐鱼虾,摧屋倒墙,翻船毁网。刚摆脱灭顶之灾的西海,岂容狂妖作乱?西海龙王立即派遣乌龟大元帅,统水兵十万前往海会平乱。

  两军对阵,黄鱼将军与鲨怪打了三十回合,累得气喘吁吁。鳄鱼将军迎上前去,以二对一仍难分胜负。龟帅怕二位将军有个闪失,便身披八卦铠甲,手执玄武金锤,来取鲨怪。鲨怪见状,哈哈大笑说:“看你眼小不过弹丸,腿长不过尺许,有何本领敢来与我对阵?”

  龟帅勃然大怒,答道:“本帅与你交锋,先让你三百棒,若是还手,算不得好汉。然后坐着不动,便要活捉你这妖怪!”

  鲨怪一听,连声叫好。它鼓腮憋气,举棒奋力朝龟帅头上打来,只觉棒落之处,软中带有一股弹力,皮肉却未伤分毫。第二棒打去,正打在铠甲之上,只听得一声响亮,震得鲨怪虎口生痛。鲨怪一时气起,举棒乱打一气,直打得力乏气喘,龟帅仍象没事儿一般,并未伤及半点皮肉。见鲨怪打个差不多了,龟帅果然坐着不动,运贯神功,一股气流从丹田而起,沿任脉打转,再从督脉直上百会,进入印堂,贯入口中,但听一阵“呜呜”声响。这声响虽然微弱,却如同一把利剑,直朝鲨怪头脑刺来。鲨怪只觉得头痛脑裂,眼冒金花,口吐鲜血,落荒而逃。原来,这是玄武门中的独特气功,名叫丹田气剑。

  不说龟帅这边的战事,先说鲨怪逃命。它一口气逃了数十里水路,来到了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与西海相通的海潭,这儿树影倒映、水波荡漾,幽雅、恬静。看到这么个理想去所,鲨怪不禁念起了歪经:何不在这里当个小霸王,而硬要替敖荡卖命呢?

  这潭叫海尾潭。东海鳖帅投奔西海后,西海龙王就以此潭相赐,让它修炼养伤,待伤好后再加封官爵。它见来了不速之客,就上前询问。鲨怪本想一口吞掉老鳖,可伤口疼痛难忍,就撒谎说是遇上了海盗,以致受伤逃难迷失了方向。鳖帅好生同情它,就把刚刚炼成的一粒接筋正骨丹赐给它。鲨怪服丹之后元气恢复,并趁鳖帅不注意,举棒就打。鳖帅来不及招架,赶紧撒腿就逃。由于慌不择路,竟一下子撞在一个人身上。是谁?鄱阳公主。原来,鄱阳公主自庐山回到龙宫,龙王便将宝鞭交公主收藏,作为镇海之宝。她回至寝宫,发现榻下少了一双绣鞋,正一边巡海一边寻鞋。见鳖帅如此唐突,便喝住询问,并抽剑截住鲨怪。

  鲨怪早从敖荡那里知道公主十分了得,不敢贸然出手,便退回海尾潭上以守为攻。鄱阳公主见状,一脚跳上附近一山,从怀中抽出赶山鞭来,一鞭打去,那山便腾地飞起,不偏不倚地压在海尾潭上,横立于鲨怪背脊,将鲨怪活活压死在山底。从此,海尾潭消失了,人们把这山叫做横立山,在今江西瑞昌县境内。

  两鞋山兀立鄱阳

  回头再说敖荡。他见鲨怪败阵,便急忙敌住龟帅。龟帅屏住呼吸,从气海中运出一股神力,贯上双臂,再将丹田之气贯入玄武锤中,但听玄武锤嗡嗡作响,直往敖荡头上打来。敖荡眼明手快,情知龟帅此招是玄武门中绝技,有雷霆万钧之力,不能硬接,便跳过一边,也拿出自己的绝招:张口吐出一颗火龙珠来,直朝龟帅扑去。但见龙珠一出,即刻海水沸腾,鱼翻虾赤,热浪灼人。龟帅见了,大惊失色,只得败回本阵。

  龟帅败阵,命横行介士螃蟹速回龙宫,去请公主带鞭前来伏敌。次日龟帅阵前,果见公主上阵。但见她,头戴双龙白玉钗,身穿翡翠珍珠甲,足蹬藕丝荷花鞋,腰悬镇海赶山鞭,手提三尺龙泉剑,直把个敖荡看得如醉如痴!公主一见敖荡,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开口喝道:“何来狂徒敢屡扰西海!如不速降,定叫你身首异处!”话音未落,龙泉剑早已刺来。

  敖荡迅即横刀招架。双方刀来剑往,酣战多时。公主性急,忽地从腰间取出宝鞭,只在敖荡面前一晃,就搅起一阵海啸狂澜,鱼虾搅成肉酱,营寨栅飞帐毁,敖荡也身如风卷落叶,迅速向后翻滚而去,不知方向。公主顿时后悔不迭,悔不该动鞭伤了这么多水族生灵。

  话说敖荡随着鞭梢劲力,在海里翻腾半天才抱住一座礁石,心中暗道:看来秦始皇那根宝鞭已落入公主之手了,难怪他赶庐山未成,难怪西海龙王对我龙须护海之事不动声色!他还断定:公主心地慈善,这次鱼死虾亡、宫摇柱倾,她必然后悔,因而下次交锋定不会使用此鞭。

  敖荡将息数日后又来讨战。公主大怒,举剑直刺敖荡。敖荡且战且退,渐退出西海水面。公主穷追不舍,一直追到海口。只见敖荡一脚跳出圈外,说道:“公主且慢,敖荡有话相告。”

  公主停下手中剑,说道:“有话快说!”

  敖荡从怀中取出绣鞋,说:“此乃公主绣鞋,只因敖荡久慕芳颜,不待请允而私得之,万望公主不要见怪!”

  公主见闺房所失绣鞋竟在敖荡手中,断定是敖荡趁自己去庐山之时而盗去的,心中火起,把个龙泉剑舞得风车一般,紧紧逼住敖荡。敖荡只得一手举刀架住龙泉宝剑,一手将绣鞋往怀里塞。不料公主剑剑劈来,尽是杀招。敖荡稍一分神,竟将一只绣鞋掉进海里。他正想入海拾鞋,公主又一剑刺来,其势凶猛,敖荡情知一手招架不住,赶紧双手举刀相迎,结果在这一瞬间,另一只绣鞋也被抛向了老远的地方。

  鄱阳公主见一双绣鞋均落入海中,便急忙回头望去。只见一只鞋已顺着海水流入长江,因江水受阻,正在江面上回旋。后一只鞋顺着海水流到海口,很快也要进入长江。“不好!两鞋相撞将会有雷霆万钧之力,势必会造成海倾山崩的后果!”鄱阳公主顾不得追杀敖荡,便要去拾鞋。可又一想,两鞋相距甚近,返身拾鞋也来不及了,只得跳上就近两个山丘,各自抽上一鞭。只听两声巨响,两座山丘凌空而起,直往两只绣鞋落去。从此,西海——今鄱阳湖便有了两个鞋山:一个在彭泽县马垱附近,一个在鄱阳湖口。

  双龙戏珠绘丹青

  且说鄱阳公主赶了两座山丘,压住了两只绣鞋之后,随即收了宝鞭,抽出龙泉,再朝敖荡追杀过来。敖荡一边招架,一边寻思:自古阵上交兵,均以夺得对方兵器为骄傲,想必公主也不例外。他想起了自己的随身至宝火龙珠。这是一颗如意火龙珠,不管用它想达到什么效果都能如意,只要公主受了,何愁不能牵动芳心?于是,敖荡立即从口中吐出那颗火龙珠来,缓缓向公主飘去。

  公主见火龙珠飘来,心中自忖:人以为火龙珠如何厉害,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但敖荡十分狡诈,恐防中了奸计,她便忙用龙泉宝剑去抵挡。但见火龙珠左弯右绕,避开剑锋,继续飘向公主。见用剑抵挡不住,公主先是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她也象敖荡那样,对着火龙珠,鼓气吹去,果然使龙珠又飘向敖荡。就这样,同一颗龙珠,双方你一吹来,我一吹去,飘飘忽忽,反反复复。

  却说当时有个静光和尚云游至此,他亲眼目睹了这“二龙戏珠”的场面,兴趣骤起,便即席写生,绘画了一幅“二龙戏珠”图,此图一直流传至今,颇为古今人物称颂。

  这场二龙戏珠的趣战相持约有个把时辰,公主以为这纯是消磨时光,且看火龙珠四周虽有火光罩定,但并无炎热灼肤之感,便不顾龙球闪烁于剑锋之间,竟举起龙泉向敖荡胸口刺去,敖荡又急忙横刀架定,双方剑来刀往,又酣战多时,公主见杀又杀不了敖荡,伤也伤他不着,似此软拖硬延,胜负难决,只好暂收龙泉,回至本阵。鄱阳公主径直回到龙宫,奏禀龙王:“儿臣去战敖荡,一时难以取胜。本欲使用赶山神鞭,又不忍海颠宫倾,还望父王上天奏明玉帝,请求天兵天将下界降妖,方可保得西海安宁。”

  西海龙王沉思了半晌,说:“只得如此了!”

  敖荡深囚龙荡河

  玉皇大帝阅罢西海龙王的奏章,当即大怒,并派哪吒三太子和伍猖大神率十万天兵下界降妖,捉拿敖荡。

  天兵天将随龙王一道,分开水路,直至龟帅阵前。伍猖大神首先出战敖荡,这一龙一神杀得难解难分。敖荡见伍猖钢叉紧逼,料定一时难以取胜,即刻口吐如意火龙珠,朝伍猖袭来。伍猖急忙用钢叉去挡,那火龙珠火气逼人,灼肤燎面。霎时间,海水沸腾,烧得武猖切肤剧痛,不得不败下阵来。

  哪吒见伍猖败阵,急挺火尖枪,接战敖荡。敖荡一见哪吒,想起兄长死在他的手下,不禁又恨又怕,便拼力将火龙珠击了过去。只见哪吒项下的乾坤圈儿放出一道白光,顿使火龙珠焰熄光沉,黯然失色。敖荡大惊,即刻收回火龙珠,夺路就逃。哪吒抛出乾坤圈儿,不偏不倚地套在敖荡头上。敖荡大叫一声“不好”,便现出本相,跌浮水上。哪吒取出绳索,将敖荡绑了,交给西海龙王。接着,哪吒同伍猖大神一起,将在逃的凶龟恶鳖、疯蟹狂虾全都象砍瓜切菜一般,截杀于海会岸边。这些海妖尸体化为顽石,有的缺头,有的断足,有的裂背,有的破肚,至今乘船过往江西湖口县海会的游客,仍可从这些顽石中看到当年的赫赫战绩。

  却说西海龙王在盛怒之下,要将敖荡斩首问罪。恰在这时,哪吒反倒为敖荡讨保求情。原来,哪吒想到自己在大闹东海时误杀了敖荡的兄长,闹得天上人间无不知晓,东海龙王也跟自己结下了深仇。他想借此机会弥补一下从前的过失,也给敖荡一次改过的机会。于是,西海龙王和哪吒、伍猖大神一起,押着敖荡来到三角山下,他们溯溪流峡谷而上,见到一道瀑布沿石板岩直泄往下,哪吒便说:“待我用火尖枪在此戳个龙潭,以囚敖荡。”只见他奋起火尖枪用力戳去,忽地一声闷响,瀑布之下现出一个大潭,哪吒分开水路,钻进潭内,一连几枪,打通了潭内到东海龙宫的洞穴道。虽说光线暗淡,但宫室住所一应俱全;虽说老龙洞不在一起,却同样与压在南山下的龙宫相通,还可以让敖荡父子相会,以叙天伦。

  哪吒出得潭来,将敖荡松绑,然后推进潭中,又令伍猖神镇守在外,方回天宫缴令。从此,后人便叫这潭为困龙潭,困龙潭下的这条河就叫做龙荡河了。后人还在困龙潭上修了一庙,纪念伍猖大神,叫伍猖庙。而玉皇大帝为褒奖哪吒海会降妖之功,封哪吒为“三潭海会大神”,所以“海会”这个地名也一直流传至今。

  金鸡河畔金鸡啼

  一日,金鸡揭谛路过三角山,见了伍猖大神道:“大神何时才能回到天上?”

  伍猖回答:“敖荡不再作恶时,我便上天。”

  “敖荡如今困在龙潭不出水面,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知他是作恶还是从善?”

  “揭谛既出此言,必有办法。”

  揭谛笑道:“我有只金鸡,你养在山中。待金鸡一声啼叫,你便可放他出潭,他就不再作恶,大神也可回天缴令。”

  伍猖大喜,接了金鸡,谢过揭谛,再在前山结一木寨,置金鸡于寨中,后人便称这座山寨为鸡公寨了。

  金鸡揭谛刚走,玉蟾宫的老仙翁又到。这月老是有名的牵线搭桥的媒翁,专管下界的男女婚姻之事。月老一到,便对伍猖大神念叨:“想这敖荡太子久困龙潭,闭门思过,必然有所悔悟。大神可否让敖荡出潭,与老朽一见?”

  见月老出面,伍猖也就答应。敖荡听说月老召见,心中感激不已,一见面就倒身便拜:“罪龙敖荡,叩见月老仙翁。”

  月老忙将敖荡扶起:“太子口阔眉宽,重做新人,必然前程无量。你对鄱阳公主一片痴情,老朽亦了如指掌。我这里有月宫梭罗树籽一粒,今赠与太子,种在老龙洞外,等它生发成苗,老朽便为太子喜结丝罗。不过,太子还得上前对这梭罗树籽吹气一口,若是还有邪气未尽,则此籽种了即烂,永无生发之期。若是一口纯正之气,此籽一年即可出土。”

  敖荡依言,对着月老手中树籽,吹了口气,然后慎重接过。月老笑了笑,起身别了敖荡和伍猖大神,又前去老龙洞与老龙寒喧了一阵,取道西海而去。

  来到西海,月老开门见山地对西海龙王说道:“老朽今从东海旧地而来,欲为令媛选一东床驸马,也就是东海龙王太子敖荡,不知意下如何?”

  西海龙王听了,直摇头:“敖荡口是心非,阳奉阴违,纵使当面好话说尽,难免背后不胡作非为,此事不可。”

  月老说了付梭罗树籽与敖荡一事,还讲道:“他若恶习未改,此籽种下即烂;若诚心改过,树籽逢春发芽。”直说得让西海龙王放心,并开口应允了这门亲事,月老才取出一棵从瑶池岸边采得的金笋,要西海龙王交与公主,让公主携笋去三角山栽在龙潭附近,待金竹长出,便是二人千年好合、美满良缘之时。

  西海龙王将金笋带到玉闺宫中,对公主说明原委。公主沉思了半晌才说:“既是月老仙翁作伐,儿臣本当任凭父王作主。只是敖荡太子是否真心向善,儿臣还要眼见为实。因此,儿臣愿携笋进山,察访敖荡太子举止言行后才能定夺。”西海龙王认为公主言之有理,就同意了。

  次日,鄱阳公主携笋往三角山而去。只因路途遥远,她抽剑往一块巨石上一点,巨石顿时化作船状,载着公主,顺长江,溯溪流,径往三角山中。石船行至龙荡河畔,公主将船停靠岸边,怀揣金笋上岸。只是石船至今还在,人们叫它“龙船石”。

  再说敖荡太子,自月老仙翁同他一席谈之后,想到自己曾屡次发起战乱,终于邪不压正,以至兵败身囚;他又联想到公主一副侠义心肠,仁慈肝胆,而自己所作所为又确为公主所不齿,禁不住泪流满面,悔恨交加地长叹一声:“我敖荡若不重做新人,就愧对天地,愧对公主!”

  敖荡善念一生,只听鸡公寨传来“喔!喔!喔!”三声鸡鸣。伍猖大神去鸡公寨觅金鸡,却不知去向,后寻至西边河谷之中,见金鸡揭谛早候在那里,金鸡也已钻进了他的长袖之内。揭谛见伍猖寻到,便说道:“我这金鸡,已完成义务,今我带它回西方去了!”自后,世人便将三角山西面伍猖大神与金鸡揭谛会面的这条河谷,称为鸡鸣河。

  金鸡一叫,伍猖回天,敖荡解除了囚禁。从此,他能够自由出入困龙潭了。

  二龙吟诗诫县令

  这一年,三角山有一新任知县到职,他百般搜刮民膏,弄得老百姓十分贫寒。这新任知县姓胡名图,本是个进士出身。要论及根本,胡图原来也出身寒微,只是一旦乌纱上顶,便乐哉忘忧,把百姓痛苦置之脑后,只顾自个享乐,治内无不怨声载道。

  因胡图是个进士,闲来经常吟诗作赋。这日晚间,胡知县趁着酒兴,在后花园漫步吟诗。可刚想好了第一句,后面的就续不上来,只是在口中反复吟哦:“月朗星稀夜若何?”

  这时,墙外传来续句:“咚咚梆响二更过。”

  胡知县一惊,即刻诗兴诱发,接着吟道:“黄金美玉铺云路。”

  墙外又传来一句:“白首青丝饮泪河!”

  胡知县一听,明白此句是怨恨之言。心想:为人不做官,做官都一般。若不贪财纳贿,官为何来?于是又念道:“休使乌纱空眼过。”

  墙外又传来一句:“应留青史在官科!”

  胡知县听罢,深觉此话有理:他毕竟出身穷苦而又知书达理,知道不能落个千古骂名。一句良言唤醒了他的良知,便想让墙外人进来细谈,又吟道:“先生吟罢归何处?”

  墙外再次答道:“龙荡河中路不多!”

  胡知县晓得是敖荡太子深夜到此,忙出门迎接。可出门之后,并不见半个人影。天一亮,他便坐八抬大轿来到一位绅士家,一来吟诗作对,二来叙说夜间奇闻。

  也是事有凑巧。绅士之妻久病缠身,因听说有一“村姑”医术高明,便延请前来治病。绅士当然不知道她就是鄱阳公主,只知她用药不凡,谈吐不俗。鄱阳公主前脚进门,后脚就来了胡知县。酒席之上,胡知县提议各作一首七言绝句以助酒兴。绅士想一试“村姑”的才气,要“村姑”先题。鄱阳公主推辞不脱,方才磨得墨浓,蘸得笔饱,龙飞凤舞写了四句诗:

  美味盘中骨髓调,笙歌声外鬼神嚎。

  杯杯绿酒千人血,盏盏红灯百姓膏。

  众人一见,无不吓得面如土色,把个知县羞得无地自容。想到夜间与敖荡太子对诗时,太子言辞委婉,感人心肺,字字语重心长;今日这位村姑单刀直入,言辞犀利,句句掷地有声。如此民怨甚深,只怕有自食恶果之日……他打了一个寒颤。

  这时,只见绅士伸手要撕诗句,胡知县赶紧将绅士手拦住,说道:“慢!此诗我要带回衙中,每天读上几遍。”然后向鄱阳公主一揖手,“从今以后,本官誓效敖荡太子,迷途知返,改过归正!”

  胡知县果然将鄱阳公主的诗带回衙中,挂在书房之内,两边还配上一副对联:

  淑女刺贪,墨入三分木

  良言解惑,语值万两金

  自此以后,胡知县真的迷途知返,励精图治,直至他离任之时,百姓真的送他一匾,上书“明镜高悬”四字。

  会龙池畔双龙会

  鄱阳公主扮村姑,在三角山一带行医诊疾,听到许多关于敖荡太子诚心向善、扶困济贫、千人仿效的传闻,爱慕之情不禁油然而生。此时正是春暖花开时节,金笋出土长成金竹,也就是后来闻名于世的蕲竹。公主栽金笋、长金竹的山岭便叫荆(金)竹山,这名字一直沿用至今。

  鄱阳公主返回西海之后,将梭罗出土、金竹长成、敖荡向善事告之西海龙王,西海龙王不胜欢喜,即刻备好礼物,带领一班大臣,来三角山老龙洞与老龙攀亲。

  西海龙王要来攀亲之事,早有东海断板龟帅禀报给老龙。老龙大喜,即刻吩咐:“我这洞府门低口窄,不便待客,速禀西海龙王,去山下那口清水池边相会。”

  清水池地处两山峡之间,山生秀气,水沐龙光,龟鳖沉浮,一派盎然生机;宴席之上,龙泉美酒、玉箸金樽,两位龙王把盏互敬,直至乌金西坠,玉兔东升。高兴时,西海龙王即景生情,拟一上联:

  天上月,水中月,二月为朋,举酒邀朋赏月。

  东海龙王想了一会,应对下联:

  玉石山,金竹山,两山是出,停杯喜出游山。

  两联合一,把青山明月尽收其间,天上人间融为一体,真是好不畅意!

  这时,敖荡闻讯赶到,西海龙王问道:“贤婿倘若日后有悔,愿指何为盟?”

  敖荡不假思索,即便言道:“小婿今指山为盟:敖荡若有负公主,除非石烂山崩。”

  西海龙王笑道:“好!我临行之时,亦问过小女,小女亦指海为誓。她道她若有负贤婿,除非海枯水涸。你俩海誓在前,山盟在后,定是万年好合!”——从此以后,人们为了表明永不变心,也往往效仿海誓山盟了。

  回头再说那个行脚僧静光和尚。那年他云游西海时,见到“二龙戏珠”的场面,即刻绘成一幅写生丹青。不期这天两个龙王在三角山下相会的场面,又被他看在眼里。心想:我和尚与龙的缘份真是不浅,如此龙家盛举,全然被我所见,实是千载难逢!于是他急忙在一石板上,铺纸挥毫,又绘了一幅写生丹青,题名为《会龙图》。自此以后,人们把这两龙相会之处叫做会龙池。

  蟠桃会上听讲经

  敖荡太子为金龙之身,鄱阳公主是玉龙之体,二人结为伉俪,被后人称颂为金玉良缘。他们新婚次日,就出外巡海。正当他们踏波踩浪时,忽报有青衣玉女求见。这青衣玉女本是王母娘娘的青鸟,专门传书送信。她这次前来,是奉王母之命,请敖荡太子和鄱阳公主同到瑶池,共赴蟠桃盛会。

  夫妻二人大喜。敖荡说道:“我夫妻无甚大德,怎敢受王母娘娘厚恩?”

  玉女告诉她:“只因那日玉帝在灵霄殿上,查阅三界生灵的善与恶,见二位善缘深厚,当即位列仙班,故着王母娘娘请你们赴本届盛会。”

  公主又问道:“本届盛会,不知请了哪些神仙?”

  玉女说:“这次五百年一届的盛会,请了西天佛祖、南海观音、南北二斗、太白金星、真武大帝、赤脚大仙、元始天尊、南极仙翁、太上老君……一应有道神佛俱皆请到。会上还要请观音菩萨讲经论道,气派煞是可观!”说罢,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灵符,“这是玉帝所授,把它贴在你们的宝鞭柄上,就可当作拂尘使用。今后你们朝游苍梧,暮宿北海,十方三界,便可任你逍遥了。”

  第二天,敖荡夫妇出了龙庭,来到海面,将拂尘一举,顿时足下生云,径往瑶池而去。来到池边,但见祥云渺渺,瑞霭重重,仙鹤跃于池面,凤鸾戏于云中。蟠桃会上,气派果然惊人:彩凤啼鸣胜似笙箫之乐,黄莺欢唱犹如丝竹之声,四围画阁摆着金炉玉盏,两旁宝案安放象箸银尊。一声“上鲜桃”,七衣仙女手托金盘,盘内盛满硕大鲜桃,霓裳玉姬手执银壶,案前满斟琼浆玉液。

  上桃之后,观音大士银巾束顶,素缟披身,合金掌,启朱唇,露玉齿,发慈音,开始说法讲经:“……释家以六尘不染、五蕴皆空、无贪无欲、无生无死、无影无形为根基,以普渡众生为己任,故能化腐朽为神奇,使恶者得之而为善,善者得之而为仙,仙者得之而成神,神者得之而成佛。由此可观,从恶到佛之间,并非望尘莫及。不然,何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语?……”

  诸神正陶醉于仙乐之中时,忽从翠微宫外走进巨灵神来,启禀王母娘娘:“下界长江有黄龙作乱,西海龙王请敖荡夫妇速回西海。”观音走了过来,递给他们一张灵符:“下界之后,好自为之。此灵符一张,可贴于某一处所,便可经常听到天庭诸佛的讲经说法了。”

  敖荡夫妇回下界降伏黄龙之后,将观音所赐灵符贴于三角山老龙洞的龙洞寺内。从此以后,他们就经常出入龙洞寺听诸佛讲经,而三角山至西海一带也就风调雨顺,成了鱼米之乡。

  (陈沫金、郑伯成搜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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